编者按:新华社解放军分社、香港《大公报》、新华网联合组织的“中国边疆大扫描”大型报道活动近日启动。本网记者奔赴边疆,为广大网友带来最鲜活、最真实的亲历体验。
新华网消息 一段山路,533级台阶,4次往返——这是驻守在福建某海岛观察所十几名官兵,每天最低限度的“体能训练”。
观察所建在小岛最高处,与山下的连队同属一个党支部。一日三餐、体能训练、思想教育,都要下山到连队进行。
夏天小路两旁几乎没有树荫,热辣辣的太阳快把人蒸熟了,迷彩服湿漉漉的,一把能拧出水来。
每到这个时候,吃饭就变成了苦差事。大家都盼着自己午间值班——可以吃桶泡面,不用爬台阶。
可在观察所驻守了十二年的雷达技师任仕耀,对旅里为观察所特意修建的这条小路,特别满意。
任仕耀当新兵的时候,山上根本没有路。大家劈倒树枝,硬是用双脚踏出一条上下山的泥土小径。雨季一来,战士们穿着黑色的连体雨衣,泥猴一样地连滚带爬地摸下山;吃饱了,再手脚并用地爬上山。
那时候,一段路摔上十个八个跟头是平常事。比摔跟头更可怕的,是满身泥水、汗水,却舍不得用水冲个澡。
用水一直是海岛上最大问题。2003年干旱,全岛没有一滴水。观察所的战士每天背着大桶,满山遍野地去找水吃。找到小水坑里的水,就放点消毒片,沉淀一下再饮用。
山上的水都是杂质,水中甚至还有羊粪蛋,可没水啊,大家也只能硬着头皮把简单净化过的水喝下去。
那时候洗澡的问题也解决不了,观察所发电全靠一台柴油发电机,功率带不动热水器,战士们只能接盆水,擦擦身子就算洗澡。
2009年,旅里为观察所铺设了水管和抽水机,柴油发电机换代了,战士们用上了热水器。对于驻守在山顶的官兵来说,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生活,让人心里觉得踏实又满足。
改变总在细节间。12月到4月岛上大雾,被子都是湿湿的。以前战士们裹着潮湿的被子睡不着觉,只能拿到下面柴油机旁边烤。每天晚上,大家都在呛人柴油味的环绕下入睡。如今配发了防潮袋,战士们再也不用为湿漉漉的被子发愁了。
从前电视只能收五个台,业余生活贫乏。近两年卫星电视安到了观察所,三四十个频道基本上满足了战士们的需求。
一开始观察所使用汽油机发电,功率只有8千瓦,除了保障雷达工作,战士们的生活用电特别困难,对湿度温度要求较高的雷达室里有一台雷达,可放了几年都没有使用过。如今柴油发电机能保障24小时不间断发电,工作和生活都有了保障。
观察所所长孙振国始终记得自己刚上岛的那一天:桑美台风已经过去两年,但观察所周围连手臂粗的树木都没有,满眼都是被拦腰切断的残枝,灰突突的,特别荒凉。这几年,小树渐渐长起来了,虽然几乎所有树木都被呼啸的海风吹得只剩半边枝桠,一点点绿意还是给最高处的观察所增添了不少生机。
战士们在半山腰做了两个花坛,每个花坛里,各有一棵长势喜人的仙人掌。耐寒、耐风的仙人掌,在海风呼啸的小岛,照样能够自如地存活,就像观察所里的官兵一样。
生活依旧艰辛。岛上交通不便,有的兵呆了两年,一次都没有下去过。一个退伍的兵下了岛在码头见到拖拉机,激动得不行:终于闻到尾气的味道了!
夏季台风来了,官兵们只能住在坑道里,吃泡面和压缩饼干。台风来临之前尤为危险,战士们要爬到屋顶,卸下雷达天线。每当这时,所长孙振国的心就悬得紧紧的:风吹的雷达天线像风筝一样,战士们用背包带绑在腰上,把人固定在一起,可还是在风雨中飘的厉害。
到了冬天,北风能把玻璃吹得凹进去。一个月出太阳只有三四天的时间。时时刻刻耳边都是呼啸声,像尖锐的哨音直插进耳膜。战士们把所有缝隙都用海绵垫塞上,用胶布封上,不然会被吹爆。
所里人员少,值班任务中。仅是柴油发电机,就要24小时不间断有人看守。几乎所有的战士都没有办法睡上一个安稳觉。
最让人心里难受的,还是对家人的愧疚与亏欠。家属上岛特别难,风浪大,晕船厉害。可下岛时更难。所长孙振国的家属带着两岁的孩子来探亲,临走时,刚跟玩儿熟的孩子怎么也不舍得放开爸爸的手,孙振国只好骗他:你先上去,一会儿爸爸就跟上来。
船一开,发现爸爸还在岸边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岛上的阿婆们见了不忍心,都在码头上抹起了眼泪。
每次回想这件事,孙振国眼睛都红红的,可他一直舍不得离开海岛。在岛上坚守了五年,观察所外战士喷绘的一行标语,一直印在他心里:青春献给海防,汗水洒在岗位,功绩铭刻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