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从上世纪开始,美国始终是日本实现大国地位的障碍。日本难免心存芥蒂。1899年,美国国务卿海·约翰提出“门户开放”,“利益均沾”,列强口头上表示同意,唯有日本拒绝。日俄战争后,西奥多·罗斯福总统斡旋休战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而在东京却爆发了日本历史上首次反对外国的民族主义骚乱(日比谷骚乱)。二战期间,日美太平洋海战中,日本帝国海军没被彻底打垮,两颗原子弹则让大日本帝国最终灰飞烟灭。战后,虽然美国标榜日美关系是“成功”地将敌国变成盟友的典范,但美国对日本内政外交的深刻影响总让日本感到回归“正常大国”那么遥远。
第二,从日美同盟关系发展来看,日本民族主义中的反美因素始终存在。日本国内偏右政治势力要求修宪的重要理由之一,便是因为现行宪法是美国占领期间强加给日本的;日本国内偏左政治势力,则将美国的军事存在看成可能将日本卷入美国战争的威胁;而日本的极右势力则不仅要废除宪法,结束美国驻军,更极端的民粹主义者认为正是美国损毁了天皇中心的日本“国体”。日本国内政治中无论哪股势力,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上述反美民族主义因素。
第三,从历史认识角度看,日美之间的历史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谈及历史问题,人们往往想到中日、日韩关系。事实上对日本来说,美日历史问题并不比前两者轻。其标志是就美国当年投掷原子弹,多少年来日本一直在努力让美国道歉。很多日本人认为,美国完全没有必要投掷原子弹,因为当时日本马上就将投降。但是,美国认为投掷原子弹避免了在日本本岛决战,不仅拯救了大量美国士兵生命,也拯救了大量日本国民的生命,美国从未对此道歉过。两国在历史问题上的深层分歧,在于对战争道德责任的分歧。日美同盟的华丽词藻,仅仅暂时地掩盖了日美历史问题。
美国必须清醒看到:利用日本国内民族主义达到自身战略目的,最终将祸及自身。因为日本右翼今天可以利用民族主义反华,明天就很有可能反美,而且反华可能是最终反美的跳板。
石原1989年出版的《日本可以说不》一书中,准确无误地表达了强烈的反美倾向。虽然20多年后的今天,其政治口号中不再直接点明这一点,但无论是废除宪法、教育改革还是美军基地民用化,其最终的矛头指向不言而喻。
当日本民族主义不健康的一面发展到反美阶段,二战后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的合法性和作为战胜国道德基础就会受到严重挑战,相信美国在国家利益的判断上会是清醒的。(作者为日本国立新潟大学副教授)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