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男孩考上大学 他却面临失明的绝境
大西北网7月4日讯 这是一个坚强而不幸的孩子:初中时,父母离异;刚参加完中考,父亲突遭不幸最终半身不遂;高一时,爷爷去世,高二时,相依为命的奶奶又走了……他替父埋葬了爷爷奶奶,一个人执着求学,今年高考,取得文科533分的成绩,然而,自己却又陷入双目失明的绝境——
灵台县新开乡寺底村寺底社整体修建的新农村气派而又美丽。然而,一样漂亮的房屋,却有着不一样的酸甜苦辣,有着不一样的苦痛不幸。
7月2日一大早,填报完志愿的张新洲正在铲除庭院里的杂草。“平时没顾上打理,草都长一人高了,成了老鼠、蛇的家。”放下手中的铁锹,张新洲擦擦脸上的汗水。院中一堆用来浇筑院子的砂石上面已长满了杂草;屋内堆放着许多装修房子的材料,却落上了厚厚的灰尘。“自从爸爸受伤之后,这些东西就一直没人动过。”
父母离婚
在一间陈设简陋却很整洁的小屋里,张新洲和记者聊起了自己的不幸和成长。
因为生活所迫,父母带着他和弟弟在新疆打工、生活。小学六年级即将毕业时,奶奶患了骨髓纤维化(白血病),父亲只好回家照顾奶奶。张新洲小学毕业后,因在异地没办法继续上学,只好回到老家读初中。为了便于他上学,父亲三番五次打电话,叫来母亲陪读,在县城租住的房屋里给他和弟弟做饭。
在张新洲的记忆里,“父母经常吵架,吵得令人胆战心惊。”父母关系不和,情感恶化的阴云自始至终终萦绕在他的头上,但他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
一天中午放学,他回到租住的小屋吃饭,没见到妈妈和弟弟,桌上放着五元钱和两包方便面。他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说在外面,他下意识地问怎么也没见到弟弟呀?妈妈说可能是还没有放学吧。可是到下午,他却收到了妈妈的短信,大概的意思是:经常和你爸爸吵架,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她带弟弟重返新疆,开始自己的生活,只要求他好好学习。张新洲并没有意识到妈妈就此离开了自己。当天晚上,他给父亲说了此事,父亲连着打了几个电话,沉默了。过了不长时间,父亲告诉他:他和母亲已经离婚了。
“我不恨妈妈,她有她的选择,两个人在一起吵架,很让人无法接受,也许这样他们能过得好一点。”流了很多眼泪之后,张新洲这样想。可是,不幸却一步步向他逼近。初二的时候,他突然感觉眼睛不适,当时只以为是近视,度数从200度一下子升到1000多度才感觉不大对劲。父亲带他到陕西西安的西京医院治疗,诊断结果是“圆锥角膜”,医院为他配了“硬性接触镜”,戴了镜子后,这才好了许多。
不幸来临
有爷爷奶奶和父亲相伴,日子倒也过得安静。此时,村里统一搬迁和建设,身为村副支书的父亲比平时忙了一些。
中考结束后,张新洲在家里休息。2013年6月22日,张新洲永远记住了这天。中午父亲接到乡里打来的电话,说要他把路旁的杂草清理下。父亲操作除草机,却发现轮胎瘪了,随后到修理厂充气。充气的时候,轮胎突然爆炸,飞起的轮毂直接击中父亲的头部,当时就晕了过去。
得知消息的张新洲赶到医院,“五六个人围着父亲止血,父亲全身和医院的病床上,到处都是血。”医生再三说人是怕没有救了,劝他们放弃治疗,我坚决要求不能放弃。医生说那就赶紧送好点的医院吧,但害怕半路上人就没了。张新洲决定去宝鸡治疗,“宝鸡距离我们最近,当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想法,只是觉得父亲不能就这么走了。”
在前往宝鸡途中,突然父亲没有了声息,张新洲要求医生想想办法,医生摇摇头。“我翻了下父亲,父亲突然吐出几口血块,又恢复了知觉。”到宝鸡后,医生看了看父亲的伤势,表示没救了。“我一下跪倒在医生前央求,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是家里的顶梁柱,求你救救他……”
受到感动的医生决定做手术,十多个小时后手术才结束。“期间护士不断往手术室拿血浆,最终,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要爸爸的生命力足够强大,挺过一个星期,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张新洲只有祈祷父亲能起死回生。他每天给父亲按摩、擦背、说话。有一天,张新洲突然想到了弟弟,他知道父亲和爷爷都很疼爱弟弟,如果弟弟要是前来,也许父亲或有一线生机。他赶紧拨打母亲的电话,央求母亲尽快带弟弟过来,弟弟到来的第二天,父亲醒了过来。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父亲总算保住了性命,但整个人半身不遂,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生活也难以自理,远在新疆的二姑,为了让张新洲更好地学习,带父亲上了新疆。
替父尽孝
张新洲佩戴的特殊眼镜,要求两年更换一次,每晚都要用药水浸泡。陪父亲疗伤期间,张新洲没有摘过眼镜,眼睛先是瘙痒难受,最后疼痛难忍。但他悄悄忍了下来,为了抢救父亲,家里已经花费了四十多万元,落了一屁股的债。
张新洲强忍变故带给自己的苦痛和疾病的折磨,走进了高中。可是在高一下半学期,悲伤的爷爷却一病不起,最后走了。张新洲不敢告诉父亲爷爷去世的消息,在亲友的帮助下,替父尽孝,安葬了爷爷。
高中期间,张新洲住校学习,但每周六就赶回家中,帮助奶奶料理家务,给奶奶做饭。“擀面条、揪面片子、炒菜,我都会做。”高二下半学期的一个星期六,张新洲给奶奶擀了面条,奶奶吃了说很累很累,张新洲扶奶奶上炕躺着。可是到了晚上,奶奶一直声唤胳膊疼,一声比一声大,张新洲拿热毛巾给奶奶敷胳膊不起一点作用。第二天,他要返校,只好叫来表姐照顾奶奶,可是在他走后,身边的最后一位亲人又走了……
张新洲和姑姑商量,仍然没敢告诉远在新疆的父亲。按照乡俗,张新洲既当儿子又当孙子,替父安葬了奶奶,只身一人返回了校园。
亲人们都离开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孤独吞噬了张新洲。父亲疗伤欠的账无法还了,一学期1000元的助学金是张新洲主要的生活保障,加上每个月170元的低保,张新洲得以继续学习。姑姑、妈妈,偶尔也会寄上一两百元的生活费。
逆境前行
张新洲的眼疾在继续恶化。一副眼镜3800元,在姑姑的帮助下,张新洲拿出自己积攒的零花钱,又配了一副镜子。可是到高三下半学期,眼睛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他看不到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只能靠听来完成一天的学习任务,实在受不了了才去医院检查,医生的结论让他如雷轰顶。
医生说,眼镜和眼角膜发生了摩擦,眼角膜已经被损坏,继续戴眼镜,随时有穿孔的危险,而不戴眼镜,圆锥又会刺穿眼角膜。
“我选择了戴近视镜,1200多度,我想先完成高考再说。”张新洲拼着一股劲,顺利完成了考试。“文科533分,不是很理想,但我尽力了。”
填报完志愿,张新洲一边打工,一边思考自己的将来,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学费可以贷款,假期打工能挣生活费,可是我的眼睛怎么办?”
这个侃侃而谈的孩子对记者笑了一下,眼泪却在眼中盘旋:“我的右眼几乎看不清东西了,全靠左眼,即便这样,看车是模糊的,看人,小小的一点。我要是瞎了可怎么办?”
张新洲上网查询,越看越害怕,“网上说,我这个病在发现之初,做一个交联手术,有可能更好一些,可我已错失了机会,我的病已到了中晚期,左眼角膜移植手术,光手术费就要3万多元,眼角膜又从哪来?”
这些情况,仅仅是他从网上查获的消息,因为他没有钱去医院做系统的检查,更不清楚自己的眼睛存在什么问题、该怎么治。
泪水终于从眼中流了下来,但很快消失不见。张新洲说,他曾闭着眼睛坚持了半天,“我感到了失明的可怕。如果我真失明了,我还能上大学吗?我还能工作吗?欠的那么多的账怎么还……弟弟今年考上了高一,妈妈一个人靠打工养活他,也不容易呀……”
张新洲的床头,整齐地摆着一摞书。“这些年,我最喜欢余华的小说《活着》,已经看了一遍了,现在看第二遍。”
张新洲说他最喜欢里面的一句话:“人必须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