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编剧关注农民命运 批文化界价值混乱

时间:2012-03-08 09:31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张润芝 点击: 载入中...

《白鹿原》编剧
《白鹿原》编剧芦苇
《白鹿原》演员阵容。
《白鹿原》演员阵容。

  电影《白鹿原》从柏林回来,捧得的是一尊摄影奖,也许让中国影迷稍有失望,这部电影从去年开始陆续放出作家观影报告、剧照、送审进展的消息,却迟迟没有揭开真面目给国内观众一看。

  对影迷来说,《白鹿原》也许是热门话题,对芦苇来说,却是十几年都没有放下的任务。他受邀成为剧本编剧,带着项目到处游说,推荐了王全安担任导演,为了剧本七易其稿。他是《白鹿原》背后不能被忘记的人。

  为《白鹿原》找过陈凯歌张艺谋

  1993年,长篇小说《白鹿原》问世,评论界和读者都给了热烈的反馈,境况是名副其实的“洛阳纸贵”,一度传说在西安被交警拦下只要拿出一本《白鹿原》即可放行。早在小说风靡的上世纪90年代,当时身为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的吴天明就准备把这部小说拍成电影,请来了同在西影厂的编剧芦苇,《白鹿原》的原作者陈忠实也找过芦苇。

  芦苇生于北京,却一直觉得自己是陕西人,接到拍《白鹿原》的任务,他说“意义重大”:“我们都是陕西人,对乡土都有自己的情感,提到这个题材陕西人都会热血沸腾。”

  芦苇接下了《白鹿原》编剧的任务,这部电影却命途多舛,很长一段时间里,《白鹿原》这个题材无法立项,是不被许可操作的。吴天明没有折腾出《白鹿原》,对小说有深厚情感的芦苇带着这个题材在电影圈里到处游说,希望有人能把电影拍出来。芦苇找过陈凯歌,专门请他到西安电影制片厂去过一次,陈凯歌当时正在做别的片子,时间无法协调。芦苇也找过张艺谋,一开始张艺谋说考虑考虑,随后张艺谋接下了奥运会总导演的任务。2004年芦苇看到了王全安的《惊蛰》,这个农村姑娘进城再回到农村的故事打动了芦苇:“王全安把农民的质感拍得很好。”于是芦苇推荐了当时还算年轻导演的王全安来执掌《白鹿原》,给他找了后期制作资金,“希望他能够把《白鹿原》的大梁挑起来”。

  推荐了王全安,这部电影依然无法顺利启动,2005年,因为资金无法完全到位,《白鹿原》不能立项,组建好的《白鹿原》班底只好做了《图雅的婚事》,芦苇是编剧和策划,王全安是导演。

  无心插柳,《图雅的婚事》意外成了王全安真正意义上的成名作,直接冲到柏林拿下金熊奖。这部电影的成功也被外界视为王全安顺利开拍《白鹿原》的有力帮助。在芦苇看来,当时的王全安是中国电影环境下“独树一帜”的人,《图雅的婚事》胜在“价值上的坚守”。

  2005年年初《白鹿原》的剧本终于获得通过并立项,开拍时间尚无定期,据媒体报道是:“因剧本改编和投资方产生分歧而搁浅,最大的问题还是剧本不能令导演满意。”其间又说有投资纠纷。如此直到2010年,《白鹿原》终于开机,据称投资超过1亿元人民币。

  关于剧本的七稿和十六天

  《白鹿原》的剧本,芦苇写了七稿,写作的时间用了三年半。

  他把自己关在陕西的农村里,当时曾经有记者去探访,如此描述他的写作状态:“提纲墙上钉着些有关电影的纸片,张张都和《白鹿原》有关。一共12张纸片,左边8张小的,右边4张大的,全是《白鹿原》第五稿的创作提纲,桌上贴着一张发黄的纸,纸上赫然两行大字:写出精气神!写出生命力!”

  芦苇跟时代周报记者回忆起当时的封闭创作时说:“我写《白鹿原》是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这样的话你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小说和它人物的世界里去。那天我把稿子翻出来,哟,我自己都吃惊,那么厚的一摞。”

  芦苇把剧本交了之后,王全安的剧组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我想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我的剧本他觉得可以了,或者是他重新再写一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白鹿原》未映先热,但芦苇并没有看过成片,对于电影,他说没有发言权。但一个细节让他略有担心:“我看全安对媒体说,他写剧本用了16天,我比较吃惊。我当时写白鹿原写了七稿,用了整整将近三年半,如果他16天写完这一稿的话—首先在创作的态度上还是不太一样的,那实在是一个火箭的态度,我就是一个笨牛拉车的态度。”

  芦苇曾经看过王全安自己写过的一稿剧本,当时的感觉是:“他把小说真正的东西赋予影视的灵魂,还不够。”他不知道那个16天完成的剧本是否就是自己看到的那一稿,他也补充说:“但是这么长时间了,电影也拍了,我相信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和认识。”

  三小时?五小时?

  《白鹿原》的原著小说洋洋洒洒50万字,从清末写到解放前,人物众多却无一条明晰的主线,如何用电影讲述这样一个纷繁浩大的故事是编辑的大难题。芦苇写了七稿,也是在推敲《白鹿原》作为一部电影的有效容量。基于原著小说内容着实太多,芦苇曾经给电影做了两个方案:或者拍上下集,时间和空间的故事都充分展开;或者只拍一集,按照一部正常电影的容量来操作。最终第七稿定稿时,芦苇给电影预计的时长是160分钟左右,大致跟《霸王别姬》的长度差不多。

  现在已经拍摄完毕的《白鹿原》,在片长上引发了诸多话题,百度百科的电影《白鹿原》词条里就有310分钟的完整版、210分钟的文艺版、150分钟的正式版三个版本。而在柏林上映的《白鹿原》是三小时左右的长度,已经有“冗长”、“情节取舍有问题”、“头重脚轻”、“前后割裂”等批评声音。芦苇看过王全安那一稿剧本之后,当时就指出他的时间跨度选择有问题,不知道是想拍上下集还是拍一集,听说了不同片长之后,芦苇更担心这个问题:“如果确定是一集,你写出来五个小时,那就是指向不清,什么都想要。如果你计划长度假设是三个小时,拍三个半小时是可以理解的,拍四个小时就超成本了,拍五个小时成本就超大了。花这么多钱,那是白花花的资金哟。”

  那些没拍成电影的剧本

  芦苇懂小说,“文革”时就开始看契诃夫,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看纳博科夫;他专门拜师学了两年画画,当过片场里画背景的绘景工;他也懂音乐,说中世纪的宗教音乐和河套民歌都给了他信念—他只是专心当编剧,偶尔当导演,连小说也不动笔写。当年的合作伙伴都有了大导演的光环,进军国际,拿着数目惊人的投资拍大片走红毯,他还是待在一个领域里。

  芦苇依然是很多人心里的“中国第一编剧”,但是从1997年开始,他的编剧作品真正跟观众见面的只有《图雅的婚事》一部。他说,自己一直在创作,一年写一部,大概写了十来部电影,但都无缘走上大银幕。

  很多人都知道的是,吴宇森拍《赤壁》先后找了6位编剧,以不保证作品被采用的方式合作,其中就有芦苇。芦苇想写历史剧,他的故事最终没有被采用,编剧署名第一个是吴宇森本人。《赤壁》最后留给观众的是:略懂、萌萌站起来、别闹。

  华人作家哈金的小说《等待》在美国拿下重量级的文学奖项,也是除《南京安魂曲》之外唯一在大陆出版的哈金小说。芦苇也把这部小说改编了剧本:“《等待》的小说极棒,我实在因为喜欢这个小说,想拍这个电影。这个制作难度比较大,要想办法把小说的精髓用影视的语言保留下来。”芦苇按照自己的想法操作了剧本,《等待》没有被许可拍摄。《等待》的主人公是“文革”年代的军人,在军人医院当医生,想和农村的原配妻子离婚与同事结婚,年年离婚而不得。这个故事被指“破坏军人形象”,无法立项。

  他这样总结这些流产的剧本:“种种原因,拍不成。但不是说我的剧本没有写成,不是说我的剧本没有投入心血,我没有让自己的灵魂燃烧起来,都不是,外因使它没有拍成,这不在于我。”

  芦苇的作品,被拍出来的几乎部部有奖:《活着》、《霸王别姬》、《黄河谣》、《秦颂》、《图雅的婚事》。受邀写《赤壁》的时候,计划中的周瑜扮演者还是周润发,芦苇的目标是:“让周润发得(三大电影节的)影帝,就说明《赤壁》成功了。”

  七稿难换好电影

  《白鹿原》写完了,芦苇不过瘾,自己写了《岁月如织》(《农民日记》),想把《白鹿原》里没有写到的解放后故事写完,于是构想了这个横跨50年的故事。他想让《岁月如织》和《白鹿原》一道,构成一部农民史。

  坚持用七个主要角色

  时代周报:你对《白鹿原》原著小说的评价如何?

  芦苇:小说本身在目前中国小说里是很有水准的,最关键是题材很棒,写的是乡土历史,揭示了农民的生存真相,我觉得题材非常好。我们知道中国其实是一个农耕文化的社会,这个社会是在农耕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中国历史其实说穿了是乡土历史。这个题材本身真正接触到了中国乡土和土地的真相。中国小说里,很多作家都放弃了乡土这个题材,这个小说显得格外珍贵了,它是面对中国历史真相的。如果说小说可以和民族文化血脉相连的话,《白鹿原》就是这样一部小说。尤其是当下,我们跟自己的传统文化割裂开来了,它才格外重要。

  我自己当过农民,我其实是在《白鹿原》的环境下生存过的人。我在农村里待了4年,我对那块土地和那些人是有情感的。

  时代周报:你剧本写了七稿,觉得最大的难度在哪里?

  芦苇:怎么样去保卫住小说的精华,同时又是一个好看的电影,这是要经过一个有难度的二度创作的。二度创作最关键的就是必须要找到作品的灵魂,以及你赋予他的灵魂。

  时代周报:一直都说这个题材敏感?

  芦苇:不是敏感不敏感,看你用什么角度来叙述这个故事,这个非常重要,这里面要经过多少次的反复比较、权衡、判断、取舍,你才能找出一条符合戏剧法则的方法,要做大量的二度创作。我是始终坚持灵魂人物是白嘉轩,我们用戏剧角度讲他是灵魂人物也是贯穿人物,他是一个主线,一切叙述要根据主线来锁定、开展。

  时代周报:你的剧本最终只敲定了七个主要人物?

  芦苇:我写完剧本以后反复推敲,一个电影最大的主角不能超过七个,这是电影界的一个经过实践证明的可靠比例。如果一部电影拍一百个主要人物,观众一个也记不住。观众能记住的、能有效发挥戏剧作用的人物,不要超过七个。里程碑式的电影《七武士》,为什么不写十武士?《金陵十三钗》,观众就记不住,你能记住十三个吗?肯定不能。这里面有一个规律,有电影媒体和受众的关系问题。《白鹿原》我坚持用七个,用别的,笔墨就跑一边去了。

  时代周报:听说你写完《白鹿原》还写了一部《农民日记》?

  芦苇:名字也叫《岁月如织》,这个剧本写完了。其实我是写完《白鹿原》觉得不过瘾,又写了一部。我一直在强调作为一个农耕文化的传承,农民在文艺作品里是缺席的,在电影里也是一样。所以我特别想写像《白鹿原》这样的东西。《白鹿原》写到1949年就结束了,我干脆把以后也写了去,我从1948年开始写,一直写到1998年,写了50年。

  这两部电影讲的都是中国农民的命运的主题。如果两个电影都能拍,我觉得中国电影对于农耕文化是有交代的,无愧于养活我们的农民。

  中国现当代文学不是没有精品

  时代周报:你(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看纳博科夫?

  芦苇:“文革”如火如荼的时候,我读的是契诃夫、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很另类。80年代以后我读纳博科夫、巴比尔,我是一个小说发烧友,文学超级发烧友,特别喜欢读小说。我看完《静静的顿河》才15岁。

  时代周报:好像你喜欢的电影、小说,都是偏西方的?

  芦苇:现代小说对我有影响的主要来自西方,包括文体、叙述方式、语法。我们“五四”以后的东西都是受西方的影响,例如钱钟书的《围城》,但讲的是中国故事。中国的小说也很棒也很好,但它是另外一种。

  时代周报:一种声音是,中国现当代的文字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芦苇:中国的现当代文学不是没有精品,我们在一个价值观混乱的时代,大多数读者无从判断。

  我给大家推荐一本书,有时间不妨看一下,河南有个作家叫周同宾,他有一本书叫《皇天后土—俺是农民》,写的真是好,确实是有大师气象。他的书写得很棒。类似的书其实很多,包括有些杂志、刊物上的,比如《天涯》,有些短篇小说真是好。湖南有一个作家也很棒,韩少功。韩少功的书将来在中国文学史上一定有他的位置,只不过我们当代人对他的认识不够。

  时代周报:音乐、画画这些爱好,是否也和编剧的工作相关?

  芦苇:这些对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在写剧本时其实已经把很多对音乐、画面的设计都写进去了。比如在写《图雅的婚事》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这个地方应该用蒙古的长调;写《霸王别姬》的时候经常会想这一段应该用昆曲。《霸王别姬》里有一段孩子大雪纷飞的时候在坝上练唱,这是一种情绪,在剧作里必须有这种设计。

  《霸王别姬》非常不忠于原著

  时代周报:好像你一直对小说改编剧本很有兴趣?觉得什么样的小说适合改编剧本?

  芦苇:我是个职业电影编剧,拍什么我就得写什么。事实上,任何小说都可以改编成电影,只不过有的小说改编起来比较容易,有的小说的难度大。

  时代周报:不过很多小说改编剧本,大家都会关心是否忠于原著?

  芦苇:我举个例子,《霸王别姬》非常不忠于原著,但它是一部好电影。《霸王别姬》电影跟小说内容很不一样,我们只是利用了小说基本的人物关系,实际上内容基本颠覆了,后半截到香港的内容都不要了。香港还拍过《霸王别姬》的电视剧,完全根据原著,段小楼和程蝶衣在香港见面,我是看电视的时候无意看到的。当时还在写这个剧本,我的感觉就是坚决不做这个路子。忠于不忠于原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么你从原著里汲取精神力量,要么你赋予作品精神力量,或者你把两者结合起来。但是你必须要有精神追求和指标、目标。

  时代周报:最近几年经典名著改编影视剧的例子也很多。

  芦苇:很多经典名著改成电影的难度比较大,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你要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第二个就是你愿不愿意。如果你觉得小说本身极其完整的话,我们是否还有必要做这个事情。

  讲故事是电影的重中之重

  时代周报:你觉得导演和编剧的关系应该怎样的?

  芦苇:是一个搭档、组合的关系。为什么球赛总有一个最佳组合阵容,就是这么个关系。导演干涉剧情是能力问题,张艺谋坦诚地说自己不是一个好编剧,有勇气承认这一点,这就是他木秀于林的原因。

  时代周报:传闻说陈凯歌就会喜欢参与剧情?

  芦苇:凯歌的问题我不便评论,但有一个事实不知道搞电影研究的注意过没有。他最棒的两部电影就是《黄土地》和《霸王别姬》,他自己都不是编剧。剩下的他都是编剧,包括《赵氏孤儿》,把现象放在这儿,让大家去思考一些问题。

  时代周报:会讲故事和情怀,哪个对于电影更重要?

  芦苇:有情怀和会讲情怀是两回事。情怀我们无从判断,我们只能从你的故事来看你的情怀,讲故事的能力是重中之重。

  时代周报:你好像比较推崇麦基的剧作理论,但是有人会怀疑强调理论和技巧是否会让作品匠气太重?

  芦苇:麦基、菲尔德,这两个的电影剧作理论我非常推崇,他们是编剧的师爷。艺术不要技巧这是外行人说的话,有匠气的人恰恰证明他不太懂技巧。匠气不就是一种依葫芦画瓢的匠人之作嘛,这种人会有什么才华呢?

  文化界充斥着混乱的价值观

  时代周报:去年底的《金陵十三钗》,褒贬不一,也有小说改编电影的问题,有人认为加入了不恰当的恋情。

  芦苇:这部电影从制作上来说,媒体的评价都认为是中国近十年来最好的电影。我看完了之后我认为媒体的评价基本上是公正的,尽管它有那么多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手伸得太长了,什么都想要,但是到最后得到的东西反而并不明确,并不单纯,从而也削减了它的力量。关键不是加入恋情,而是它的叙述没有紧紧扣着灵魂走,比较松散。这是一个值得总结、研究的问题。电影在制作上非常完美。演员、制作、摄影都很好,唯独影片整体的掌控、取舍是有问题的。

  时代周报:你提到了“什么都想要”,好像评价《赤壁》的时候你也用了这种形容?

  芦苇:《赤壁》最大的问题,根本的问题是在确定主题上。我跟导演讨论过,他说他在《赤壁》里要宣扬和平。我告诉他赤壁这个故事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和平,如果要宣扬和平的话大可以拍另外一个故事。这是生死存亡的故事,讲和平是选错题材了。

  时代周报:中国式大片都没有真正成功的,导演是否都是“手伸得太长”?

  芦苇:中国电影最缺的是文化品质和精神指向,这并不是电影的问题。整个中国文化界都充斥着价值观的混乱。反观《图雅的婚事》,虽然是部小电影,但是有非常清晰的价值指向,它支持人性,支持人性的困境和人性的高贵。

  但这并不是电影的问题,方方面面都是这个问题。中国很多问题都可以归结为价值观混乱,价值观实际上是电影的指向,一定会引导电影的品质。

  比如《英雄》,制作没有问题,表演没有问题,演员没有问题,摄影没有问题,一切都很棒,唯独在价值观上面它完全是错误的价值观,是混乱的价值观。本来这个影片可以做成中国大片的经典,但你把做成大片的根基抽掉了,那只能看感官刺激、视觉冲击了。

  时代周报:有人会觉得你应该有更多名望、更多成就,但是你远离名利,作品经常不能立项,好像很可惜?

  芦苇:这就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命运,做这一行有环境和条件的运气。不过有时候看到自己写过的剧本,这么多,真是觉得,涓涓血汗等闲流。

  时代周报:你有很多部剧本一直没能拍出来,有没有把剧本出版的计划?

  芦苇:有出版社来找我,很热心地想出版,到底怎么出版还没说具体,有的说光出一本《霸王别姬》的剧本和创作经过。还有说出剧本选。到底哪个好我还没抽出专门的时间来。以前的剧本还要挑选一下,觉得有价值的就给大家看一看,主要是供同行和学习编剧的人来看。

  《白鹿原》坎坷十九年

  1993年,《白鹿原》小说出版,西安电影制片厂打算拍摄。

  1997年,《白鹿原》获茅盾文学奖,传张艺谋将执导电影。

  2002年,西部电影集团与陈忠实签订买断该作品电影版权的终身协议,投资5000万准备拍摄,确定王全安作为导演。

  2003年,芦苇完成剧本初稿。2004年获得准拍证,2005年剧本立项,但因剧本改编与资方分歧导致拍摄搁浅。

  2007年,片方宣布将于10月开机,但王全安与制片方意见相左辞导,后传出将改由姜文导演。8月,剧本第四稿遭诸多专家批评,拍摄再度搁浅。

  2010年,西影撤资,王全安新组建的光影先锋公司成为《白鹿原》最大投资,9月9日举行开机发布会。

  2011年1月,于陕西合阳杀青。

  2011年8月,电影完成三个半小时初剪版。

  2012年2月,参加柏林电影节,删剪为160分钟,获得最佳摄影奖。


(责任编辑: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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