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4日,环鄱阳湖国际自行车赛第二赛段比赛在江西景德镇市浮梁县进行。赛后,组织方将颁奖台“别出心裁”地设置在古县衙前,且让夺得本赛段前三名的车手身着清朝官服坐上花轿,在唢呐声中登台领奖……
在组织者眼里,这显然是他们的得意之笔。景德镇市体育局负责人说,以体育为载体,宣传当地丰富的文化、旅游资源,是环鄱阳湖国际自行车赛的重要功能之一,颁奖布置正是体现地域文化的一种。古县衙旅游公司总经理这么说的,我们将中国科举时代殿试的一、二、三名中定为状元、榜眼、探花的荣誉套用在本次自行车赛的冠军、亚军和季军身上,其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向外界展示千年古县的衙署文化。应当说,某种程度上他们达到了这一目的。比方我先前就只知道浮梁以茶闻名。白居易《琵琶行》里有“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看过陈寅恪先生的笺释:“此茶商之娶此长安故倡(琵琶女),特不过一寻常之外妇。其关系本在可离可合之间,以今日通行语言之,直‘同居’而已。”但商人为什么去浮梁呢?陈先生又综合《元和郡县图志》和《国史补》说,浮梁每岁出茶七百万驮,税十五余万贯,其茶虽非名品,而其产量极丰也。这回知道原来那里还有个“中国第一县衙”,但不知河南内乡认同与否,那里有个号称我国唯一保存最完好的县衙。
铺天盖地的舆论,或极尽调侃之能事,或义愤填膺,恐为浮梁所始料不及。地产大佬任志强在微博上写道:“把大清当国际?不知羞耻!”大家倒也用不着这么动气,有理讲理嘛。但江西师范大学正大研究院院长兼文化研究所所长王东林的说法,令我着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院长并所长认为,让获奖的国外车手穿上中国清代官服登台领奖,是对外国人的一种尊重,只要他们不反感就无可厚非。这短短的一句,摸不着头脑的地方至少有两点:一、为什么穿着清朝官服领奖就是一种尊重,二者之间的逻辑关联是如何产生的?二、外国选手是否知道自己所着何物,即便知道,其乐融融之下反感又从何而来?
大清与自行车,还真是发生过一定关联的。末代皇帝溥仪大概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会骑自行车的皇帝。在《我的前半生》中,溥仪说自己小的时候在紫禁城里得到一辆自行车,从此着了迷,在小王国里来回穿梭,还因此“下令把宫门的门槛一律锯掉,这样出入无阻碍地到处骑”.浮梁让获奖选手清官装扮,当然不是基于此种背景,但正是这种装扮,被可气的网友名之曰看僵尸片。这是受港产片的影响太深之故吧,尤其“黄百鸣”两手平伸,一蹦一蹦,令大家看到顶戴花翎就本能地往那儿联想。前年国庆黄金周,山西平遥县长穿着清朝县太爷的服装迎接各地游客。从里到外倒是如假包换了,但在当时招来了多少口水?从那时起两个国庆黄金周过去了,县长大人再也没有露面,不意浮梁此番接过了僵尸之棒。可惜官服前面的图案被一朵大红花挡住了,看不到“补子”上饰的是禽还是兽,禽则文官,兽则武职嘛,借此可以窥见获奖者在浮梁那里“定性”为文还是武。开个玩笑。然冷观热闹的场面,即便不给人以借尸还魂之感,也还是觉得散发着某种霉气。
说到底,浮梁古县衙是想搭一下国际自行车赛的车,扩大影响力,目前看来不大成功,好听点说是“别出心裁”,难听点是“不伦不类”、“弄巧成拙”.到古县衙去看什么?要是我的话,可能会看看他们留下了那些名言警句,如内乡县衙的大堂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不管究竟落实了没有,对今天毕竟还有警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