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的村庄
河西老人
河西走廊农民用拖拉机收麦子
嘉峪关城楼
为了巩固、开发河西,西汉政府不断从内地移民到河西四郡。移民的主要来源是内地的汉族农民,还有一些犯人和被贬谪的官吏。大致分为五类人:一是“关东下贫”,即函谷关以东的贫苦农民,这占绝大部分;二是“报怨过当”,即刑事罪犯;三是“悖逆亡道”,即反叛性的政治犯;四是屯垦戍边的士兵退伍后,接家眷在此落户;五是某些少数民族迁居河西。
西汉的河西移民实边
移民的时代,首先在汉武帝时,此后持续进行。到西汉末,河西四郡达61270户,28万多人(《汉书·地理志》)。当时,移民由政府官员分部领护,贷给衣食产业,被安置在国家直接支配的土地上进行垦殖,要向政府缴纳较重的封建地租。实际上,这些移民就是国家的佃户。
西汉的大规模移民,使河西地广人稀的局面得到了根本改变。肥沃的绿洲,勤奋的移民和原有居民的辛勤劳动,加之郡县的设置,不仅促进了河西的经济发展,也把封建政治制度和生产关系推行到河西,从而使汉王朝在河西牢牢地站住了脚,加强了边防,有力地防御了匈奴入侵。
西汉的河西屯田
西汉政府向河西大量移民的同时,为充实边防力量,扩大国家所有的耕地面积,增加赋税收入,还在河西实行屯田政策。屯田是利用守边戍卒,一边垦殖,一边戍守;一方面当农民,一方面当士兵,二者相互结合的一种措施。本来,戍边是西汉农民的徭役之一,因此西汉政府便以戍卒的名义,把大批的内地农民调发河西,让他们在屯田的名义下守边和垦田种植。同时,又招募良家子弟,并调拨刑徒等参加屯田。还调发一些已经失去职务的官员,到河西负责屯田事务。所有戍卒在屯戍期间,完全是以农民的身份来服徭役的,他们每年应该缴纳的赋税,还必须照常完成。在河西屯田区内,政府非常重视水利灌溉工作,大量推广和采用中原地区进步的生产工具和耕作技术,使用牛耕。因此,农作物亩产量和中原地区相差无几。
河西屯田既巩固了边疆的安全,也维护了中西交通的畅通,还开发了河西,加速了西北各民族的融合。从此,河西逐渐成为西北地区一个比较富庶的地区。在嘉峪关新城乡魏晋墓与酒泉果园乡丁家闸魏晋墓中的画像砖上,就有汉以及魏晋时期戍边士卒的屯垦画面,它们生动地描绘了当时屯垦的历史情景。文物工作者给它起名《屯垦图》。图中,士卒们持盾、矛,在武官的带领下,排队行进;紧接着就有士卒扶犁耕地的画面,充分显示出当时屯垦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可以想见,在茫茫戈壁滩上,士卒们一边守卫边疆,一边开荒种地,修渠筑坝,把沉睡了多少万年的土地唤醒,使它变成了块块绿洲,他们的功绩是不可磨灭的。
赵充国湟中屯田
西汉的边塞,除了西北的匈奴以外,还有分布在西海(今青海一带)的羌人。西汉初年,羌人是匈奴的附庸。汉武帝击退匈奴后,在今甘肃令居(永登)县境修筑长城——令居塞,并在河西据两关,列四郡,以隔绝羌人和匈奴的交通。羌人曾和匈奴联合10万之众攻打令居塞,围攻罕(音俘旱,在今甘肃临夏)。西汉政府派李息等率兵10万征服了羌匈联军,并设护羌校尉,统领羌部。宣帝时,羌人和西汉争夺湟水流域的牧地,西汉政府派将军义渠安国镇压羌人,激起羌人围攻金城郡(今甘肃兰州市西北),双方处于尖锐的对峙状态,汉军进退维谷,处境危险,弄得皇帝席不安枕,坐卧不宁。当汉宣帝刘询派人向时任营平侯的赵充国请教平乱之策时,年已70多岁的赵充国回言说:百闻不如一见,军事形势是很难从遥远的地方凭估计作出决策的。他表示愿意“驰至金城,图上方略”,(《汉书·赵充国传》)解决西羌问题。于是宣帝命赵充国率兵6万到金城郡,先派出少量骑兵侦察,广泛搜集情报,并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在未弄清情况之前,不轻易和羌人交战,采取“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壁”的策略,汉军士气颇高。赵充国根据实际情况,一方面积极做好防务工作,另一方面力排朝臣非议,冒着丢官问罪的危险,对“羌乱”采取分化和安抚的策略,不主动使用武力镇压,使这次在上层贵族胁迫下爆发的骚乱,在尽量少动干戈和不动干戈的情况下和平解决。于是他按兵不动,只派使臣穿梭于羌人各部之间,进行积极的政治诱导,分化其内部派系。羌人首领对赵充国按兵不动的策略十分恐惧,内部互相埋怨说,赵将军七八十岁了,善于用兵,想逼他们和我们硬拼是办不到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分化瓦解,赵充国率军来到先零羌的所在地,先零羌闻之,败渡湟水,汉军又进至(音罕)羌所在地。赵将军命令部队不许放火烧羌人民居。羌首领靡忘深受感动,归顺汉朝。还有些部族的群众,自行杀了他们的头人,扶老携幼地前来归附,使这场骚乱逐渐平息了。
赵充国根据羌人“易以计破,难用兵碎”的情况以及长期驻守边防所遇到的问题,提出了留兵屯田、耕战两利的策略。在地广人稀的西北边塞驻兵作战,军粮和军用物资的供应,是最大的困难之一。因为路途遥远,千里转运,既给百姓增加了徭役之苦,又往往不能适应战时的需要。将士们在辗转沙场的时候,不得不忍受饥饿,有的实际上就是由于饥饿过度而倒下去的。因此,赵充国在青海湟水流域驻兵时,便在军营试行屯田,要求部队一面守防,一面垦荒种地,力争实现“军粮自给”。他的这一改革措施,当年就收到效益,部队不仅吃上了自己收获的粮食,而且还有新鲜蔬菜及自养的禽畜改善生活。
赵充国屯田湟中,相机进攻,大批羌人,从此以后,一部分羌人逐渐内迁,在金城、陇西一带和汉人杂居。为纪念赵充国屯田戍边的历史功勋,汉宣帝特命把他的画像挂在未央宫的麒麟阁上,位居第三。汉成帝又特命著名文学家杨雄为赵充国画像并题写了一篇颂词,追念他在边疆屯田戍边的功绩,其中写道:“在汉中兴,充国作武,赳赳桓桓,亦绍厥后。”
唐代屯田
唐代全国范围的屯田,始于高祖武德时。《新唐书·窦轨传附窦威传》记载,武德三年(公元620年),益州行台左仆射“始屯田松州”。又据《通鉴》卷一百九十载,武德六年(公元623年),并州大总管长史窦静上表:“请于太原置屯田以省馈运。”《旧唐书·河间王孝恭传》亦载,武德中李孝恭于荆州“开置屯田”。其后,唐政府在全国各地陆续开始屯田。
唐在西北屯田,始见于《旧唐书·吐蕃传》:“贞观中,李靖破吐谷浑,侯君集平高昌,阿史那社尔开西域,置四镇……于是岁调山东丁男为戍卒,缯帛为军资,有屯田以资糗粮,牧使以娩羊马。大军万人,小军千人,烽戍逻卒,万里相继,以却于强敌”。这里,没有明确指出屯田的具体年代和确切地点。而史传所载,河陇屯田到武则天时已颇具规模,至唐玄宗时更为兴盛。据《唐六典》载,玄宗时河陇屯田共计348屯,其中陇右道屯田计172屯,河西屯田计98屯(缺西部瓜沙数州),录、会、原、泾诸州屯田计78屯。唐代士兵戍边者,大曰军,小曰守捉、城、镇,陇右屯田当以军镇戍卒为主,其次是州郡屯田和监牧屯田。
唐代屯田的单位称“屯”,《唐六典》记载,大者50顷,小者20顷。军屯多在边地,地广人稀,当以50顷为一屯;而郡县屯田隶司农寺,或以20顷至30顷为一屯。屯田有考核标准,即根据土地之良薄,年景之好坏,而定为3等,以收获量的多寡为考核标准。每屯设有屯官、屯副,其人选的条件一是善农事,二是有书判(即处理文书的能力),三是堪理务(即有行政能力)。至于一屯田多少戍卒耕种,史无记载。根据汉代边地屯田每人20亩至40亩不等和《通典》中记载幽州盐屯每屯配50人的数量推算,唐时河西军屯每屯应不少于50人。此外,还有耕牛的配给,主要依据屯田具体地方土质的软硬,耕垦用力多少而定。川泽平原土软处每1.5顷配牛一头,土质坚硬处1.2顷配牛一头。唐代河西屯田与西汉等朝代的屯田目的略有不同。西汉在河西推行屯田主要是使劳力与土地大规模地结合起来,使荒凉的河西变成繁荣的农业生产区域,从而更有效地控制河西地区。
唐代的河西屯田主要目的是满足军粮供应,但客观上却对河西农业开发等方面起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一是屯田为河西农业开发增加了大批劳力。据《新唐书·地理志》记载,开宝年间河西甘、凉、肃、瓜、沙四州合计人口为172,086人;另据《旧唐书·地理志》记载,凉州以及吐谷浑部落等八州府有人口17,212人,加上这部分,河西共有在册人口189,298人。按《通鉴》卷二百一十五胡注,河西各地屯军“兵七万三千人”。这样算下来,河西屯军占在编人数的26%。如果再加上民屯劳力,河西屯田为河西农业开发提供了半数左右的劳力,这个比例是相当可观的。二是开垦了大量耕地。据《新唐书·地理志》等史料统计,唐代河西仅军屯就有耕地约合今50万亩左右,民屯的耕地也为数不少,只是史无记载。三是获得较好收成,促进了河西农业的繁荣。早在武周垂拱二年(公元686年)陈子昂途径河西,后来写了《上西蕃边州安危事三条》,其中谈到河西屯田的收获说,凉州仓储6万余石,甘州仓储40余万石,亩均1石。这只是“人功不备,犹有荒芜”情况下的产量。所以,陈子昂又讲:“今若加兵,务穷地利,岁收三十万不为难得。”河西屯田的成效,促进了河西农业经济的繁荣。四是创造了以军养军的成功之路,获得了巨大的社会效益。河西屯垦为巩固边防提供了雄厚的物质基础,解决了边军的粮秣,增加了政府的收入。反过来,边防得到巩固,民族关系也随之得到调整,社会得到了安定,从而为河西屯田的发展和河西的全面开发进一步创造了条件。
明代屯田
明王朝为了加强国防,在全国遍设卫所制度,卫所有固定兵额,每卫5600人,每所1120人,全国总计329卫,总兵力170多万。如此庞大的军队,后勤供应就是很大的问题。于是,明朝统治者吸取前代经验,设立了卫所士兵屯田的制度,规定正军三分守城,七分屯垦,卫所与屯田相结合,以屯垦自给。当时,明朝为了加强北部边疆的防务,在长城沿线设置了9个镇,其中河陇地区就占了3个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河陇三镇处于西北边陲,驻军十七八万,由于交通不便,运输困难,供应问题就更大,屯田便显得更加重要。尤其是甘肃镇地处河西,既防御已被赶到北方但不甘心失败的蒙古族势力,又要扼制西域,还要阻隔蒙古与吐蕃的联系,地理位置和军队的作用十分重要,所以明王朝对河西的屯田非常重视。据《河西志》记载,明朝初年,朝廷大量从山东、山西、河南、陕西等地向河西移民屯垦。凡来者,“每人授田五十亩,又给牛只,籽种,教以种植方法。嘉靖年间,挑选头等精壮屯丁二万五千多名,分驻各地堡屯垦,每大堡设屯长一人,屯副一人,小堡只设屯长一人,平日冬操夏耕,有事则战,无事则耕。”
由于实行屯田制度,使当地荒田得到了大量的开垦,使边地原来以畜牧业为主的经济过渡到以农业为主,同时,军民收获有所增多,这样又减少了军需运输之劳,减轻了人民的劳役和赋税负担。到明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凉州、西宁、永昌、肃州、庄浪卫所的正军已做到了自给有余。由于边防的加强和巩固,又使内地移民与边疆各族能在经济上取长补短,生活上互相影响,安定了边疆并且使中西经济、文化交流的丝绸之路得以畅通。
古代的屯田传统,在新中国又被边疆省区的生产建设兵团所继承和发扬光大,至今还在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
河西移民与山西大槐树
河西地区的许多居民中,很早就流传着一个关于自己先祖是从山西大槐树迁来的故事。据《高台县志·大槐树移民考》一文记载:“本县许多人都说自己的老家在山西大槐树。据文献资料及实地考察,山西移民,历史上确有其事。”
元朝末年,战乱频仍,民不聊生,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明初,华北大平原上荒草遍野,老百姓流离失所,大部分地区“积骸成丘,居民鲜少”,社会发展缓慢。明王朝认识到,如不采取有效措施,任其发展下去,对刚刚建立起来的明王朝十分不利。当时的山西是蒙古贵族名将察罕帖木儿及其义子扩廓帖木儿(俗称王保保)的根据地,他们凭借山河之险,幸免战乱,社会还比较安定。正因为如此,山西生民繁衍日盛,加之大量难民流向山西,那里已是人满为患,究竟怎么办呢?洪武二十一年(公元1388年)八月,朝廷的户部郎中刘九皋说话了:“古者狭乡之民,迁于宽乡,盖欲地不失利,民有恒业。今河北诸处,自兵后田多荒芜,居民鲜少。山东西之民,自入国朝,生齿日繁,宜令分丁徙居宽闲之地,开种田亩。如此,则国赋增而民生遂矣。”明太祖对户部侍郎杨靖曰:“山东地广,民不必迁,山西民众,宜如其言。”于是迁山西泽、潞两州民之无田者,往彰德、真定、临清、归德、太康诸处闲旷之地,令自便置屯耕种,免其赋役三年,仍户给钞二十锭,以备农具。”向陇右、河西移民也大抵在这个时期。由于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所以“太祖时徙民最多”。明永乐年间,虽有移民,但次数较少。永乐十四年(公元1416年)十一月之后,“移徙者鲜矣”(据《高台县志》)。
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民国年间的《洪洞县志》和《增广洪洞县大槐树志》也有记载。明初,从山西移民,凡是出移的各府州县老百姓,都要先集中到洪洞县,然后再迁徙各地。因而洪洞县移民不只是洪洞一县,而是山西各地都有。洪洞地处晋南,交通十分方便。洪洞县贾村当时有一古刹广济寺,寺旁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树冠如巨伞。明王朝在广济寺设局驻员,负责登记、迁散移民事宜。当时移民,还有很大强迫性——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我们的老窝。”当地的老百姓举家迁移时,扶老携幼的生民哭声震天,其声令人不堪卒听,其状惨不忍睹。有的人遭到押送酷吏的鞭抽脚踢,有的小孩及其父母更遭到官吏的棍棒呵斥,更有甚者是谁不愿离开故土,就地抄家,逼得全家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当移民们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曾经养育过他们的这块热土的时候,在最后一瞥中寻找家乡最有纪念意义的标识物时,就只有一棵大槐树了。于是,槐树从此就成了山西移民祖祖辈辈互相传递的“接力棒”,一代一代相传。至今,已经有五六百年。
现在,洪洞县人民政府在原先的广济寺旧址上建了“大槐树公园”,园内竖一石碑,上书“古大槐树处”五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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