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功能的特殊性相关,中国青铜器的制作赋予了更多的艺术成分。因为制作容器和祭祀器物,其形制要求、花纹图案与铸造工艺都要比兵器与工具更为复杂,其中所包含的艺术创造也更丰富。古代青铜器铸造基本方式有四种:石范铸造、陶范铸造、失蜡法铸造、金属型铸造。最普遍的是陶范铸造。中国青铜器一般只铸一器,很少有面目完全一致的青铜器。所以,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相比,中国青铜器个性鲜明,造型生动,纹饰精细,铭文清晰,装饰纹样独特,风格繁縟华丽,气魄雄浑博大,它是融精神象征、艺术美感和工艺技巧于一体的独特作品。从艺术发展和审美意识变化来说,青铜器标志着中国由自由欢畅、率性而为的彩陶时代,进入了深沉雄浑、诡怪神秘、蕴含着狰狞和力量美的青铜时代,并留下较为清晰的演变轨迹。商周前期制作轻薄,纹饰简单,后期厚重、华丽,纹饰中以饕餮、夔龙、各种动物和几何纹为特征。西周中期到春秋中期,风格趋向简单,纹饰为粗线条窃曲纹、重环纹等,同时长篇铭文增多。春秋后期到战国,纹饰多活泼的动物纹和细密复杂的蟠螭纹、云纹等。
中国青铜器的艺术价值的一个重要方面是纹饰的独特精美。主要有兽面纹类、龙纹类、凤鸟纹类、各种动物纹、各种兽体变形纹、火纹、几何纹,还有用细线雕刻的狩猎、攻战、宴乐等画面以及人物画像等等。与世界上其他国家和民族的青铜器相比,中国青铜器的这些纹饰真正具有中国民族特色。与在这之前的彩陶纹饰相比,青铜纹饰则标志着从活泼愉快走向沉重神秘的精神心理和美学倾向。正如李泽厚先生所说,那些变形的、风格化了的、幻想的、可怖的动物形象,体现的是一种仍然保留着人类童年气质的神秘狞厉之美。
中国西部的青铜器,既有大量的礼器,也有丰富的生活用器;既有远古时期的遗存,也有历代的创造;既有华夏文明的见证,也有少数民族的精神体现。这里是中国青铜艺术的宝库。
西北青铜艺术
中国的青铜器最初源于黄河流域,位于黄河上游的西部是青铜器最早使用的地区之一。据考古发掘,早在原始社会末期,西北就出现了青铜器;进入文明社会之后,西北因其特殊而显赫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地位留下了丰富的青铜器。
仅以甘肃省来说,在因河西民勤县沙井村而得名的沙井文化遗存中,有距今3100年~2400年的青铜器。出土的铜器有铜刀、三棱十铜镞、铜扣、铜铃以及鹰头饰、鹿形饰、犬形饰、铲形饰、轮形饰与连珠形铜牌饰等各种饰物。在因临洮县寺洼山而得名的寺洼文化遗址中,发现有距今约3300年~2500年的青铜器。1977年在东乡县林家马家窑类型遗址发现青铜刀1件,为公元前3000年的器物;1975年在永登蒋家坪马厂类型遗址发现青铜刀一件,为公元前2300年至前2000年间的器物;1975年甘肃齐家坪齐家文化遗址出土青铜镜1面,年代为公元前2000年至前1620年。在武威皇娘娘台,永靖大河庄、秦安魏家,广河齐家坪、岷县杏林等齐家文化遗址中发现铜器制品,有斧、刀、匕、锥、凿、铜镜、铜饰、指环和铜渣等。其中铜镜是目前所见中国最早的。1987年在敦煌市七里墩魏晋墓出土的铜乌龟,引颈昂首作爬行状,极富动感,形象逼真,为魏晋时期的青铜动物佳作。在甘肃天祝藏族自治县出土的明铜铸牦牛,长120厘米,重150斤,造型逼真,强劲有力,是藏族地区少见的雕塑品。这些器物反映了以经营畜牧业为主的部落群体的文化特征和艺术特色。在古代属于周、秦的陇东地区,也发现了一批精美的青铜器,有鼎、爵、簋、盆、戈、钺、镜等。如在灵台县白草坡墓地发现的数百件青铜器和大量的玉石器中,有方鼎、分裆鼎、卣、尊、角、爵、戈等,明显带有商式铜器的风格。在宁县湘乐宇村乡谢家出土的“中生父鬲”,造型古朴大方,具有西周后期至春秋早期的典型特征。
陕西是青铜器出土最重要的地区之一。据统计,仅1949年10月到1979年,30年间就先后出土商周青铜器3000余件。1976年12月陕西扶风县庄白村出土微氏家族铜器群,一个窖藏就埋藏了103件精美的青铜制品。著名的秦兵马俑坑出土的文物中有4万余件青铜兵器。依其用途可分为短兵器、长兵器和远射兵器。短兵器有剑、金钩;长兵器有矛、戈、戟、钺、殳、铍;远射兵器有弓、弩,都是铜与锡的合金。堪称古代兵器博物馆。1980年12月在秦陵西侧出土了两乘彩绘铜车马。据研究,这是秦代銮驾制度的表现。铜车马有采用平涂、工笔重彩绘制的彩绘花纹。每乘车都由3000多件部件组合而成,其制作采用了铸造、焊接、冲凿、錾刻、抛光等工艺,水平很高。专家认为,它是本世纪考古史上发现的结构最复杂、形体最高大的青铜器物,是人类古代文明史上的伟大奇迹。陕西的宝鸡被称为青铜器之乡,专门建有青铜器博物馆。在这座从四面看都是鼎的建筑中,收藏着周原、岐山和扶风县等地出土的大量的青铜器精品,这些地方是周王朝的发祥地和周族的王室宗庙区。据专家研究,周原青铜器具有三大特点,一是成批发现于窖藏,近百年发现窖藏青铜器达70多处。二是造型精美奇伟,工艺水平高。其特点是凝重结实,古朴深厚,雕刻刀法流利,线条遒劲。器物上的图案,继承上古彩陶,取材生活实际、人类社会、大千世界。三是多有史料价值极高的铭文。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