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伦古湖的渔人撒下第一张网，两位哈萨克族老妈妈向四周抛出糖果，顿时震耳欲聋的礼炮声、欢呼声融为一片，人们的思绪在瞬间被唤醒。摆臂、耸肩、瞪眼、撅嘴；熊的憨态、狐狸的机警……一一呈现在广阔的草原上，看着如此怪异的舞蹈，让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哈萨克人脸上露出了平和的笑容。是欣慰、是愉悦，还是有着其他的感情，一时间，我很难猜透。我想，从乌鲁木齐甚至更远地方赶来的游客们应该更不理解，他们已经完全被“震”住了。哈萨克族古老的民间舞蹈有着成百上千年的历史，具有浓郁的草原民族生活特点，其中有模拟动物的形态特征和生活习性的舞蹈，也有体现游牧生活的劳动舞蹈……
“鸭子舞”的传神
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在湖边悠闲地“漫步”，还时不时地眺望着远方，并用自己的“喙”在背上挠挠痒，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累了，弯曲着长长的“脖颈”，休息片刻。又过了好一会，突然，它张开“双翅”飞向高空。以上这一幕，就是46岁的民间艺人托合塔尔的表演。这一段让我看得入了迷的舞蹈，正是哈萨克人称之为“哈孜毕”的舞蹈。
“哈孜毕”翻译成汉语是“鸭子舞”之意。它是人通过模仿鸭子或天鹅在湖面嬉戏等一系列情节和动作而编织的传统哈萨克族民间舞蹈，主要是用头、颈、臂、臀、眼等的运动姿势来表现，舞蹈动作诙谐灵活、传神。在当地，也有人把这种舞蹈叫“天鹅舞”。
天鹅因为圣洁，在哈萨克族历史上被认为是最重要的图腾之一。在民间也曾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在远古的时代，一位勇士在战斗中负伤，被困在干旱的戈壁滩上。勇士伤势很重，饥渴交加，生命垂危。有一只美丽的白天鹅从天而降，并把他引到了清泉边。勇士解渴后，伤口随之痊愈。
后来，这只天鹅化作仙女下凡，并与勇士结为夫妇，婚后生下一子。这对夫妇为了纪念二人之间这段奇特的经历，将其子取名为“喀孜阿克”（哈萨克语中，“喀孜”就是“鸭子”，“阿克”就是白色的意思）。
此后，这对夫妇的后裔经过长期繁衍，成为一大民族。为了纪念祖先，这个民族特取名为“哈萨克”。因此，哈萨克人把天鹅视为神鸟，在许多小孩的胸前，都插有天鹅的羽毛。那么，这样一种美丽且被赋予神祗的生灵，舞出它的身姿，又该是怎样一种心境？
慢慢地，这种被哈萨克牧人所崇奉的图腾之舞，也开始在哈萨克族民间广为流传。
“猎鹰舞”的凶猛
一只狡猾的“狐狸”拨开“草丛”探出头，警觉地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猎物”就在眼前，于是“狐狸”迅速扑了过去。猎捕成功，“狐狸”开始在地上挖洞，它大概是要将美味储存下来，留着日后享用。
正当“狐狸”埋头苦干时，一只“猎鹰”从天而降，可怜的“狐狸”就这样命丧黄泉。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生物链，也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定论。恰依和还在尽情地表演着他的舞蹈，我已经被这物竞天择的自然规律所折服。
恰依和告诉我，哈萨克人的这支舞，就是要表现生物界的自然规律，教会人们懂得热爱大自然。
哈萨克族传统舞蹈果真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具有浓厚的草原气息。除了模仿动物的舞蹈之外，还有更多的则是反映牧业生产类的舞蹈。例如《挤奶舞》、《剪毛舞》、《擀毡舞》，还有表现骑马动作的《走马舞》等。
恰依和告诉我，只要有冬不拉弹出喀拉角勒哈，舞者不邀自来，乐声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传到了天边，传到了草原的尽头，就连森林里的棕熊、天空中的孤鹰也会深受感染，跟着翩翩起舞。
“熊之舞”的温柔
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时常会有熊的出没，它抢走羊群，伤害牧民。在每一个村落里，不管是谁发现熊的踪影，都要放弃羊群，第一时间向村民们通报险情。在牧人们的眼中，熊是凶恶的。然而，都说“虎毒不食子”，熊当然也是如此——母熊四处觅食，甚至一刻也不敢离开幼仔，生怕宝宝受到一点伤害。
母熊轻抚幼仔，任由它们在自己的怀抱里吸吮着乳汁。每当这个时候，熊在牧人们的眼里又变得憨态可掬，令人心生怜爱。牧人们不由得衷心祈祷，希望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茁壮成长。虽然棕熊无数次地给牧人们带来了伤害，可是它一心一意哺育幼仔的高贵品质令人钦佩。借此，哈萨克牧人想要告诉自己的后代再危险再可怕的生灵都有其温柔慈爱的一面。
追溯哈萨克族人传统，狩猎曾是一项重要的民间活动。早些年，哈萨克男人大多也是猎人。他们游走在棕熊经常出没的地方，观察它们的各种习性特征，积累了丰富的狩猎经验。
如今，在我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是一位猎人，其特殊之处在于，他还是一位舞者。福海县喀拉玛盖乡塘巴勒村哈萨克族老人恰依和，今年已经69岁的他至今仍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他曾亲眼目睹棕熊吃掉自家小羊羔，他也曾无数次地亲历棕熊抚育幼仔时的谨慎与无微不至。
久而久之，一种模仿熊的步态、捕食、睡觉的舞蹈——阿尤毕，在哈萨克牧人中广为流传，表演者特殊的装束、诙谐的动作赢得了众人的喜爱。阿尤毕成了哈萨克人聚会时“逗乐子”的一个必不可少的节目。
身旁的库曼恩兄弟哼唱着喀拉角勒哈的小调，恰依和便跟着节拍舞动了起来。一会儿做出扑向猎物的动作，一会儿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一会儿仰卧在地下，一会儿又开始吃东西了，偶尔他还会发出 “嗷嗷”的嚎叫声……有了生活的积累，恰依和跳起哈熊舞来总是惟妙惟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