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恺
二十年前，我从部队退休，应聘到基层牙科。那个年代缺医少药，人们也不重视牙病治疗。有位老人，让我至今难忘。
她七十六岁，穿着灰色大襟衣，有点舵背，拄着拐杖，来找我治牙。她当时牙疼的情景，让我刻骨铭心！心急火燎地来回在诊室走，用拐杖蹬蹬地往地下戳，嘴里哎哟，哎哟不停地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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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排队的患者协商后，先扶她上了治疗台，刚坐上牙椅，她就急迫地说：“快给我止个疼吧，大夫！牙疼了十几天，疼死我了，吃啥药都不管用。”
我迅速采取急紧措施；麻醉，切开，引流，止痛。
治疗后，她深深地吸气，长长地吐气，双手颤颤巍巍抚摸着胸口说了一句
“我可活了！”
“您老，应该让子女陪着来呀！”
“唉，人家忙，让我吃些药，疼得我真想找我老头子去了，可老天爷不收我呀！”
护士小谢上前去搀扶，好奇地说到“您的衬衣还是粉红的呢！”
老人听到这话，竟伤心地哭了，“唉！姑娘不穿的，叫我穿在里头，老了，也不在乎了。”
然后怯怯地望着我说：“大夫！治疗费明天交，行吗？”
“行，怎么不行呢？”
“我家里还有一张桌子，赶明卖了，就凑够了。”
“啊！”我吃了一惊，赶忙安慰她说“老人家！我可不敢让您卖桌子呀！就交个麻药钱吧！”
“我懂，自古以来就不能欠先生和大夫的钱，欠了，就没有人教书了，就没有人治病了，钱我一定要还的。”
临走她又说“不疼了，能受住了，就不再麻烦大夫了。”
老人最低的愿望就是，给我止个疼吧…多让人揪心啊！
“您老的牙还得治，初一不疼了，十五还会疼的。以后治疗就收个电费钱吧，治好为止。您可要来呀！”
老人离开诊所时，嘴里念叨着“好人呐…”
我目送她走远了，她又回头张望，向着我招招手…
作者简介：
刘恺牙医陕西渭南人兰州军区机关门诊部退休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2018年10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