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赋》是北周诗人庾信暮年所作,反映出对当时社会动乱的心有余悸,感伤遭遇。最后一句是千古名言:“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褚遂良为初唐楷书四大家之一,承前启后,学欧虞而能自化,影响了其后的李邕和颜真卿。褚遂良在唐楷中融合了隶书的古意和“二王”行书笔意,端庄凝重中见灵动飘逸,欧虞以来的严谨面目为之一变。
唐贞观四年十月八日,35岁的褚遂良为时为权贵的燕国公抄写庾信《枯树赋》,共39行,476字。当时褚遂良只是个起居郎官,尚无书名,不知何故会专为燕国公作书?而且这篇抄写之作,竟使燕国公珍为宝藏,以致流传后世,成为其行书代表作。
从整个唐代书法史来看,褚遂良《枯树赋》与虞世南《汝南公主墓志》和欧阳询《卜奠帖》,处于同一水平和地位。
《枯树赋》全为《兰亭》笔意,有魏晋风度,其中的“苦、集、临、风、月、吟、文、蹙”等字,可以与神龙本《兰亭》相比。笔触轻松,灵动多变,多见空中行笔,结构舒朗萧散,笔画瘦硬,结体少见唐人专尚结构的习气,殊为难得,堪称临学经典范本。对于《枯树赋帖》,宋代陈藻跋赞“褚登善书用隶法”,明王世贞称“掩映斐叠,相有好致”,明周天球言“整密秀润”,谓之“风流儒雅”,可能最为形象,字字灵秀,宛若翩翩君子。
翁同龢早年从习欧、楮、柳、赵,书法崇尚瘦劲,中年转学颜体,取其浑厚,又兼学苏轼、米芾,书出新意;晚年得力于北碑,平淡中见精神。一生博采众长,对唐代颜真卿和北魏碑版潜心揣摩,参以己意,并吸收刘墉、钱沣、何绍基等人之长,将赵子昂、董其昌的柔和流畅溶入其中,习颜而出已意之法,用笔奇肆率意,结体宽博开张,风格淳厚大气。
清徐珂《清稗类钞》谓:“叔平相国书法不拘一格,为乾嘉以后一人……晚年造诣实远出覃溪(翁方纲)、南园(钱沣)之上。论国朝书家,刘石庵外,当无其匹,非过论也。光绪戊戌以后,静居禅悦,无意求工,而超逸更甚。”马宗霍《霎岳楼笔谈》赞:“松禅早岁由思白以窥襄阳;中年由南园以窥鲁公;归田以后,纵意所适,不受羁缚,然气息淳厚,堂宇宽博,要以得鲁公者为多。偶作八分,虽未入古,亦能远俗。”
图一:从笔意方面来说,前后自然连贯,较为从容,不存在苟且之笔,笔墨晕化,特别有层次感,笔画粗细对比强烈。看来翁同龢对于《枯树赋》不止一次地临摹过,后来也确实找到了两件临作。三件皆为节临,心态、状态和情态各不相同,这是一个书家应变能力的体现。
图二:颜字的成分更多一些,整体上更加严谨端庄,乃翁同龢惯常风格,名曰临,实为自写胸臆。
图三:多了些米芾的笔法,更加老辣苍茫,不拘绳墨。三件各见风致。
在现实中,很多书家却做不到这一点,在不同情况下临摹同一种碑帖,常常陷于一种“模式”,无疑很容易固化。翁同龢虽言学颜,得其雄放之姿,而舍其笔画厚重之形,融入米芾笔意,虽然纸面有界栏,但是行笔不为所拘。笔力沉郁,气度恢宏,纵横捭阖,别具雍容肃穆之致。翁氏晚年曾说“写大字,始悟万法不离回腕纳怀,此外皆歧途。”以临为创,或者说,已经不是单纯的临摹,只是借助这一段内容,做到意与古会。临摹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必然行为,但必然要求中有一些偶得,两者决定了临摹的最终效果。
翁同龢(1830-1904),先后为同治、光绪两代帝师,历官刑、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大臣等。翁同龢为清代书法大家,一生以颜真卿为范,融入米芾笔意,凝重中见潇洒之意。
●小贴士
1、建议选用兼毫“七紫三羊”,更能表现笔画劲健的风格特点,加上浓墨,显得精神抖擞。
2、褚遂良和颜真卿虽然看起来风格差异巨大,实际上有内在关联,颜是学褚的,早期学得很像。学书法不但要了解某个书家成熟期风格特征,也要了解彼此之间的关系,以及一个书家的前后期发展脉络。
3.书家风格一旦走向成熟,临摹起来就自动寻找自己所想要的,从而在风格上不拘于原帖,貌离神合。但一件碑帖如果反复临,一定要注重临摹出不同的感觉,做到一吋有一吋之态,而不是简单地抄帖,要努力把个人不同的感觉最大可能地发掘出来。
据《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