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月,方志敏不幸被俘,他在狱中的创作《清贫》、《可爱的中国》等优秀诗文是如何在白色恐怖中带出监狱,又怎样辗转出版面世的呢?芽
其中通常的说法是,国民党元老胡逸民和方志敏同在一个监狱。他在狱中担任说客,“劝降”中反而被方志敏的革命抱负和气节感动,愿把方志敏的手稿夹带出狱。l935年秋,胡逸民在于右任斡旋下,被释放出狱。1936年11月,胡逸民到上海去找鲁迅,但鲁迅已逝世。他又去找章乃器,把手稿交给了章乃器的夫人胡子婴。11月23日,章乃器被捕。胡子婴担心敌人来抄家,便急忙把手稿交给章乃器的弟弟章秋阳,章秋阳把手稿交给宋庆龄。宋庆龄收到手稿后,又把手稿转交给冯雪峰。
除此之外还有一说,方志敏的手稿是一位叫程全昭的女子从狱中带出来送往上海的。
程全昭,1934年毕业于杭州女子职业学校,当时是一个小学代课老师。1935年暑假,18岁的程全昭接到青梅竹马的好友高家骏的来信,要她火速赶往南昌。当时,高家骏正在国民党南昌“绥靖公署”军法处看守所任职。高家骏和程全昭是邻居,两人情投意合,但父母不同意他俩的婚事。于是两人私约,要冲破家庭阻力,争取自由婚姻。
高家骏对程全昭说:“我认识了一位共产党的领导人方志敏。他有才能,能帮我们找到革命道路。”程全昭起初有点怕,但她后来决定要轰轰烈烈地干一场。于是,同情革命的看守所所长凌凤梧将方志敏的装有《清贫》和《可爱的中国》手稿的纸包,还有4封信从狱中带出,交给高家骏,高家骏委托程全昭到上海交给鲁迅。此时,方志敏化名李祥松,于是程全昭化名李贞。这样,李贞便是李家的人。李贞又和“力争”谐音,意思是力争把事情办好。
程全昭好不容易到了上海,她立即去找鲁迅先生。唐 的《同志的信任》一文中有记载。此文开头说:“1935年冬天的一个晚上,鲁迅在预先约定的地点,会见了一个陌生的女青年。”此女青年就是程全昭。
但据后来程全昭的回忆和有关资料却说,她并没有在内山书店见到鲁迅先生,而是见到了一个中年男子。这位男子问明了程的来意后,见四下无人,把程拉到书架背后,和气诚恳地说:“我可以转交。”程看此人敦厚可靠,就把方志敏写给党中央的信和手稿交给了这位男子。
她办完这件事不久,有位浓妆艳抹的“贵妇”来到她的住处,说是宋庆龄派来的。“贵妇”告诉她,她送信的事已被人注意,请她赶快离开上海,并拿出100块银元给她作路费,程没收取?穴解放后,经考证,此“贵妇”为章乃器夫人胡子婴?雪。她在离开上海的火车上,翻阅报纸,得知方志敏已于8月6日就义。她担心此事暴露会连累高家骏和凌凤梧,于是回到杭州。
程全昭回家后,家人正为她的出走而着急,父母严厉追问她的去向,最后她向父母吐露了送稿的事情。父母担心她的安全,从此将她关在家里,并逼迫她嫁给了杭州铁路学院的魏晋康。幸而魏晋康也是一位善良正直的知识分子,后来她跟随夫君到大西北和大西南建设铁路。直到1954年,她才随夫携5个子女回到杭州。
解放后,高家骏在浙江绍兴林桥劳动改造,交待出曾与程全昭一起为方志敏送遗稿一事。方志敏烈士的夫人缪敏得知后,亲自找到程全昭,向程表示感谢。此后,二人有许多书信来往。
1958年,程全昭的丈夫去世,家庭生活困难。缪敏此时任江西省卫生厅副厅长,曾多次给程全昭寄钱和粮票资助。1961年,缪敏把她请到南昌参观方志敏纪念馆,程全昭这才看到她当年冒着生命危险送给党中央的秘密文稿和信件。缪敏动员她到江西定居,她谢绝了,仍回杭州过清贫的生活。
1981年初,高家骏平反出狱,他到杭州看望程全昭。曾青梅竹马的两人相见百感交集,虽然没能结成终身伴侣,但他们共同冒着生命危险,实现了烈士的遗愿,给子孙后代保留了一份宝贵的精神财富,是一生莫大的欣慰、满足和自豪。
综上所述,方志敏烈士的书信和文稿,至少是分两次从狱中带出。第一次是高家骏托程全昭带出送往上海,时间在方志敏就义前,即1 9 3 5年7月底,正值暑假。第二次是方志敏就义后,胡逸民出狱时带出,于1936年初冬送往上海。这两次,文稿的接收人都是章乃器的夫人胡子婴。
根据作家陈家鹦《传记文学》记录的调查情况,胡子婴从程全昭那里得到第一批手稿后,她交给了我党当时的地下工作者,后又经过多方努力手稿得以在巴黎《救国时报》上发表。
此外,据胡逸民回忆,他曾让夫人向影心将文稿带出了监狱。但她从此不辞而别,文稿也没了下落。1940年,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人员曾发现了方志敏的部分手稿,用重金买了下来,可能就属于这批散失的文稿。方志敏被转到南昌监狱到就义,时间长达半年。而目前所能见到的有原文的方志敏狱中手稿12篇,13万字左右。很可能确实有一部分文稿散失到社会上了。
尽管细节上还有疑惑之处,但是时过境迁;许多当事人都已作古,很难考证。但高家骏、程全昭的贡献是难以抹去的。
新中国成立后,《可爱的中国》已出版多种版本,方志敏烈士英勇就义也已经整整60年了。当我们捧读他的不朽遗作时,无不为他炽热诚挚的爱国激情所感染,无不为他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所震撼,同样,我们理所当然地向那些在艰苦危险条件下,将这些文稿传送出来、保存下来的志士仁人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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