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一词在现在的日本几乎绝迹,在一般人看来那是电影上的人物,也只有在美苏才存在。可是日本讲谈社最近推出的一本新书让人们不由惊叹,日本也有专业间谍,他们被称为“青桐战士”,经过特殊的训练,然后到台湾、中国大陆等地从事谍报活动。
这本书的作者叫阿尾博政,他为了做一名出色的间谍,妻子弃他而走,他本人也背井离乡,脱下军装以民间人的身份往来于日本与台海两岸,窃取了很多重要的军事、经济情报。
年轻时崇拜右派大人物
阿尾这本自传体的书名叫《自卫队秘密谍报机关》,副标题是“被称为青桐战士”。“青桐战士”是他们这种谍报人员专用的名称。当他们接受了特殊训练毕业之后,校方就要在防卫学校的指定地点种上一棵青桐树,意在希望他们像青桐树一样郁郁葱葱,强壮成长。
阿尾在书中介绍了自己的生涯。1930年出生在富山县,从富山县高中毕业之后,就读于东京中央大学商学部。可是,他对大学课程并不感兴趣,每天喝酒打麻将。一天,同学的父亲介绍他认识了当时日本右翼大人物佐乡屋留雄,从此改变了他的生活。佐乡屋留雄在1903年枪击时任日本首相浜口雄幸,因此而成为世人皆知的黑道人物。佐乡是黑龙会的成员,黑龙会是海外工作部队的组织。这个海外工作部队隶属于当时被称为右翼巨人的头山满。促使吞并韩国的幕后黑手内田良平就是这个组织的中心人物。佐乡屋靠着这些右翼巨头的关系,创立了右翼组织“全日本爱国者团体会议”,并成了这个组织的议长。
阿尾认识了佐乡之后,立刻被他的人格和理念所吸引,以一个粉丝的身份天天到佐乡家,并自愿成了右翼头领的小跟班儿。
后来阿尾又在一家证券公司打工,受到了日本著名炒股大王佐藤三郎的重用,并得以花钱如流水般地穿梭于银座的豪华舞厅。边学习炒股,他也顺利完成了中央大学的学业。通过大学同学的介绍,他参加了“国旗揭扬协赞会”。阿尾说,这个爱国的工作很对他的胃口。于是他一边在股票公司打工,一边热情投入了协赞会的工作。当这个协会的工作圆满地画上一个句号之后,他的大学同学又鼓动他去参加自卫队。当时,大学同学说你如果同意参加的话,只要在申请表上写个名字就行了,凭我的关系你不用担心任何事。这句话反而刺激了阿尾。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卫队是什么?因为战后才十年左右,自卫队也刚刚建立不久,知名度很低。但是参加自卫队是需要经过严格考试的。他搞清楚了自卫队的情况之后,立刻感觉到这里很适合自己,于是他辞去了股票公司的工作,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复习。经过三个月的闭门苦读之后,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自卫队。
地狱般的训练为他打开了走向间谍的大门
进入自卫队之后,阿尾被分到了久留米陆上自卫队干部候补生学校。阿尾把在这里接受的训练称为“地狱”般的训练。其中两件事情让他记忆深刻。一个是每年一次的地区对抗马拉松竞走。这个训练的目的是培养队员的团体精神,所以,必须全体队员同时到达终点。阿尾写到:“由于这项比赛要求要把落后的人员拉着一起到达目的地,最适合培养团队精神,同时也是唤醒个人通过努力超越个人体力限界最有价值的训练。即使现在,日本的对卫队仍然保持着这一传统比赛项目”。此后他还接受了实弹射击,学会了使用大小各种枪支。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匍匐潜入训练,在机枪的强烈扫射之下,队员要匍匐前进,稍有体势不当就会有被子弹击中的危险。阿尾说他在这种训练中感到十分紧张,大约要爬行70到80公里,他一分钟也不敢停。
另外一个让阿尾难以忘怀的训练对他来说至今还是个谜。经过了一整天紧张的军事训练后,阿尾和队员们刚要放松准备吃晚饭。这时,教官突然来到大家面前说,你们的同学有一个人把望远镜丢在了训练基地,现在大家马上前去搜索。由于大家都非常疲劳,队员们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不满情绪。于是教官马上大声说,“你们中间的一员,因为没注意丢失了望远镜,作为同伴你们去帮助他难道就那么不愿意吗?感到不满的人,不去找也可以。”阿尾接下来写到:“接下来的瞬间大家都为自己的心胸狭隘感到羞愧。大家一个不剩地走回了夕阳西下的山谷‘黑石原’。到了那里,大家立刻分头匍匐前进,分开杂草一心一意地寻找望远镜。在面积达数万平米的演习场地,380名队员齐心协力,拼命寻找这个望远镜。直到天黑得看不见了,教官才让收工。第二天也把预定训练都停下来,继续寻找,但是最终没有找到那个望远镜。虽然丢失了一个望远镜,但是因此队员们获得了团结之心。同时学会了要用心保护自己的武器或者是装备。现在才明白,当时教官就是为了培养作为自卫队队员所必须具备的各种心态和互助精神,才让我们去找望远镜的。也许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丢失望远镜的事情。”
经过基本训练之后,阿尾成为一名自卫队战士,并担任了小队长,将校。有一天,他突然被连队长召见。刚走进房间连队长就说,阿尾君,有个特种部队研究课程非常适合你,怎么样,去参加吧。就这样阿尾接受了连队长的推荐,参加了恐怖的特种部队训练。
训练包括游击战活动、反游击战、破坏活动,。这需要进行高度的体力和技术乃至精神训练,教官都是美国留学归国人员。每天都是超过人体和精神耐力的训练。所以,特种部队训练常会发生一般精神状态下无法想到的事故,甚至有人因为受不了训练而自杀的。阿尾写到,“特种部队训练的目的就是让人体验精神和肉体的极限状态,培养在这种严酷的状况下也能作战的自信。特种部队的训练对我今后作为秘密谍报员十分有益,让我能够在不管多么困难的情况下都能够从事间谍活动打下了基础。”
特种部队结束后,阿尾突然被叫到团长室。团长说:幕僚本部提出要募集“对心理情报课程”人员,这绝对适合你,去参加吧。团长还说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部门,但是团内干部中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阿尾听团长这样说,感到不好辜负团长的美意,于是就在不明白那是个什么课程的情况下同意了。
经过了九个月的严格训练,阿尾从精神到技能都具备了间谍的素质。课程包括战略情报、航空照片判读、心理战防护、语言、潜入训练,通信联络方法、各种情报器材的炒作、暗号文件的做成和解读、随机数表使用法等。阿尾顺利结束了训练,成为青桐组的一员。心理情报课程的毕业者都被内部称为“青桐组”,或者是“影子部队”。影子部队是因为其中部分毕业生被委任为秘密谍报员,或者从事和谍报有关的秘密任务。
阿尾写到,接受团长的推荐参加“对心理情报课程”可以说是他人生最大的转机。因为这让我从自卫的公开活动走向了秘密谍报活动,也就是说自卫队部为人知的秘密社会。
成为秘密间谍穿梭于日本与台海两岸
阿尾接受了“特务训练”之后,被分到了陆幕第二部队特别勤务班。报到的时候,他就被告知,自己今后再也不能穿军服活动了,必须换上便装为“MUSAXI机关”服务。“MUSAXI机关”是日美共同建立的唯一谍报机构,机构内有台湾的日本人军事顾问团成员,警务队出身人员,或者是中央调查队过来的人员等,都是在谍报方面经验丰富的间谍高手。
经过大约三周的教育之后,阿尾对“MUSAXI机关”有了初步的了解,然后就在新宿的一间公寓内开始了最初的谍报工作。他和三名间谍人员组成一个小组,最初的谍报对象是俄罗斯。为此,他必须掌握俄语。为了掩盖身份,这种谍报小组必须二到三年就更换一下身份。当时工作并没有现在这样先进的工具,只能通过听来的情报,制作俄罗斯军事据点的地图等,为了拍摄俄罗斯一个军事机场的情报,他冒充他人身份,骗取了访俄团女翻译的信任,让她为自己拍到了俄罗斯军事机场的照片。他写到,虽然成功地完成了任务但是我一点都不高兴。对于自己冒充他人,利用女翻译的善意行为感到十分的憎恶。参加了“MUSAXI机关”让我再次对谍报员这一职务的重大感到颤栗。
随着工作的深入,阿尾感到自己不过是美国的“走狗”,于是提出要建立日本独自的情报机构。他对上司表达想法,并提交了建议书。半年后,他的建议终于得到批准。当时他高兴得真想跳起来,但是上司却表情很微妙地告诉他,建立独自的情报机构,你就必须辞掉“MUSAXI机关”的工作,还要真正退出自卫队。这意味着老了之后没有养老金,也不能保证一定有高的工资。虽然这样有很多风险,但是阿尾还是决定建立自己的谍报系统,并起名为“阿尾机关”。最初的阿尾机关主要是从事国内谍报工作。为此,他当过卖菜的,为的是能够走街串巷,随意到侦查对象的家中,也办过正宗的洗衣粉销售公司,为了不暴露真实身份,他经常自己开车运送洗衣粉,而且业务往来频繁,目的是不让任何人对他的“公司”产生怀疑。
1971年,阿尾机关的谍报工作开始转向国外。最初是到泰国,在那里为美军担任武器输送人物,支持当地独立武装。可是,中美建交,中日建交给阿尾的谍报活动提供了新任务。1972年3月,他被自卫队上层机关召见,上级指示:“不久的将来,日本就要和台湾“断交”。为此,日本和台湾关系就会变得非常复杂。从日本安全保障的大局出发,需要有人一直监视着台湾。希望你能完成这项任务”。就这样阿尾以经济人的身份潜入台湾,并接受台湾间谍部门的委托,多次到中国大陆刺探情报。
在中国的惊险遭遇
阿尾利用日本人的身份多次潜入中国,并利用他丰富的人际关系,直接找到高层人士,以民间交流为借口,到中国军队拍摄了很多重要的军事情报。从1982年到1990年之间,他一直都在窃取中国大陆的情报。
他在本书的开头写到,当时台湾方面为了“反攻大陆”,每天在固定的时间要播放对大陆宣传广播。但是。由于台湾人不能出入大陆,台湾方面无法确认电波究竟能到大陆的哪些地区,于是就请阿尾利用日本人的身份潜入大陆。
在198*年*月*日,海南岛海口市的一个高级宾馆内,阿尾打开了从台湾带来的监测装置,并在规定的夜深人静之时开始了盗听。因为已经到过很多城市做过同样的事情,他已经非常熟练了。架好了收信机,对准波长,很快就听到了。最初声音噪杂,可是很快就听得很清楚了。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紧缩,从未有过的恐怖感让他感到十分恐慌。也许是出于本能,他立刻拔下天线,并把受信机扔到了床下,迅速打开了电视机。然后他冲刺般地斜躺在了床上。两三分钟后,有人来敲门。开门之后,两个强壮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两个人用中文说,原来是电视。这让阿尾心中一惊,但是他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开始和中国人讲日语。两名男性这才不耐烦地走了。阿尾感到房间一定被安装了窃听器,但是他搜遍房屋也没有找到。阿尾说那个时刻让他感到自己刚刚与死神失之交臂,因为他偷听的是“敌台”。
还有一次,他经介绍被安排到部队去交流。没想到部队竟然为他拉起了“热烈欢迎”的条幅。在部队内部参观期间,他看到很多军事设施和武器,阿尾感到时机到了,立刻以和部队人员合影留念为由,拍下了当时中国最先端的军车等。这是让他感到最有价值的一次谍报活动。
阿尾在中国还经常使用秘密相机盗拍中国的街头景象,还每次必到新华书店,搜集中国各种出版物,当然非正式出版物更是他猎取的主要目标。他说《解放军报》是非常有价值的出版物。最让阿尾感到自豪的莫过于盗拍中国海南岛海口市机场内的中国最新式战斗机了。由于中国没有公布海口空军战斗机的配备情况,日本和台湾都不知道海口的军事动向。阿尾在几次飞机起飞中发现,在海口机场的一个角落,突然多出了一个掩体,他本能地感到那是军用飞机的格纳库,但是还没有飞机。阿尾就想把这个情况拍下来,可惜因为同机上人太多,旁边还坐着中国人,他没有能够拍成照片,带着无限遗憾他错过了这个机会。过一段时间他再次来到了海口,这次他发现战斗机已经入库。他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重要情报拍下来。回程的时候,他特意选择了最后一排。当飞机起飞的时候,他迅速连续按下快门。当时他十分担心相机很可能没有对准目标。回到住地,他立刻洗像,结果发现他的担心是无用的,中国最新战斗机和仓库清晰可见。他当时高兴得跳了起来,因为能够掌握一个国家的最新战斗机对于日本的国防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情报。他不仅掌握了这个机密情报,还拍下了照片。于是他立刻把报告书和照片报告了上级。
现在的阿尾博政
阿尾作为一名间谍虽然很成功,但是他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他的第一个妻子叫英子,看照片是个十分美丽的女性。她因为长期为不知道丈夫做什么在哪里等而无法忍受,在阿尾在台湾期间主动办理了离婚手续。阿尾一直不知道这个消息,直到他需要户籍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了婚。后来,他邂逅台湾女性张春美。阿尾被张春美的勤奋能干所倾倒,两人终结良缘。现在已经80岁的阿尾在台湾和女儿一家三口生活。
(摘编自《日本新华侨报》网站 作者:申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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