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国产古装大片常常因文化内涵单薄而流于形式、疏于内容。在一些国产古装大片中,观众看到的往往只是玄幻与奇观、暴力与情色。可以说,能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广泛影响的中国影片类型仅有武侠片一种,《卧虎藏龙》的成功坚定了中国内地导演进军国际市场的决心。内地的大导演们虽未必擅长制作武侠片,也都跃跃欲试地操练起来,《英雄》《十面埋伏》《满城尽戴黄金甲》《无极》《夜宴》《通天帝国》等大片在武侠、宫斗背景下展开故事,却往往过于注重场面的经营,忽略了故事的铺陈。华美的追求多体现在动作的设计或画面色彩的极致渲染,而在情节演绎、人物刻画上却很难令人满意。观众感受到的多是视觉元素的冲击,审美愉悦只是瞬间的。而我们深知,艺术家的使命不是仅仅停留在表象上,更应完成深层的精神观照。一些国产古装大片还在创作中渗透了浓重的悲观、绝望与虚无主义情绪,令人观后顿生挫败感和莫名的抑郁。爱好从中国古代历史中取材的国产大片在讲述故事时常常表现宫廷倾轧、人心向背、情感冷漠等负面价值观,人物打斗血腥、心灵残酷。电影是黑暗中的光影之旅,应该在灯光亮起时将明亮的精神之光留在观众心中的某一个角落,这束光亮应令人温暖、催人奋进。与这些制作恢弘、内涵空洞的古装大片相比,有许多小成本电影反而更倾向于展现人性的美好,令人观后心灵澄澈。
或许,在文化产业化日益推进的今天,能否实现商业化诉求是衡量中国电影运作成功与否的维度之一,但产业化并不意味着电影必须以放弃对人文精神的探索为代价。当今国产大片在故事结构、内蕴探索方面的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笔者以为,国产大片必须植根于传统文化的土壤之中。国产古装大片的制作只有植根于本土历史现实,并将其思想内涵不断提升,传达出美好的人性关怀和积极向上的价值理念,才能使其具备全球化的视野,令其散发出跨文化的巨大魅力。
古代中国人的伦理诉求常常徘徊在家国之间,而“国”也往往呈现为“家”的某种延伸,因此在电影题材上,对于国与家的关注常常占有很大比重。长于抚今追昔的中国人又耽于陈年旧事,这也是国产大片古代题材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本土的传统文化资源需借助创作者全球性的视野和现代性的创作手段才能得以发扬光大。否则,狭隘的民族主义最终也只能将艺术创作深深闭锁于国门之内。因此,兼容各民族观众的审美需求,将人所共通的审美主题展现于银幕之上,对于世界各国观众理解中国电影、中国传统文化有很大助益。对于全球范围内的受众群体来说,有许多主题是可以引起共鸣的,比如情感、比如奋斗、比如寻找和发现、比如生死,而且影像表意符号也是一种世界性的语言,通过它,人们可以了解影像画面的深层意义和内涵。因此,赋予中国本土化现实深厚的人性内蕴,并通过相应的影像手段加以表现,使其充满现代性的敏锐视角,是国产大片走向全球的必经之途。
另外,洋为中用也是国产大片完成文化建构的重要策略。好莱坞电影对美国核心文化的建构值得中国电影借鉴和学习。全世界的观众几乎都喜爱美国好莱坞电影,无论欧洲还是亚洲,无论采用怎样的文化壁垒对自己的电影文化加以保护,都无法阻挡好莱坞电影的破竹之势。好莱坞电影的风行并不完全归功于优秀的制作团队、精良的艺术处理,而更在于,那些耳熟能详的类型片令美国的文化价值观得以良好地传播,人们喜欢那些热爱生活、热爱冒险、充满乐观自信的故事人物,他们让世界看到了年轻的美国、朝气的美国。
人类对未来的想象、对灾难的恐慌常常见于美国银幕之上,虽然好莱坞电影在影像技巧上充满夸饰色彩,但也在某种程度上表现了西方世界对全人类的关怀与焦虑,这都是包括古代题材在内的国产大片创作可资借鉴的元素。电影是文化工业,也是重要的媒介,更是诉诸丰富伦理情感的艺术。在全球化的今天,民族文化已然成为一个国家屹立于世界的重要标志,而世界各国文化的精髓无不在于对本国核心文化价值的传承。因此,古代题材影片所负载的文化内涵对于影片审美价值的评定十分重要,结合民族性的情感与本土化的历史,表达超越民族的人性关怀和现代困惑,并将这一切以充满质感的影像表意符号加以表现,国产古装大片必将获得跨文化传播的巨大影响力。(马琳)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