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日本福岛核危机,切尔诺贝利或许早已被许多人淡忘了。而倘若不是25年前的那场灾难,许多人或许也永远不会记起这座乌克兰小城。
1986年4月26日,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机组反应堆发生爆炸并引起大火。30人当场死亡,逾8吨强辐射物泄漏。此次核泄漏事故使核电站周围6万多平方公里土地受到直接污染,320多万人受到核辐射侵害,造成人类和平利用核能史上最大一次灾难。
今年4月26日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核事故发生25周年的日子,一系列的纪念会议从19日就已经开始展开。而当年随风飘散的污染物至今仍遗留在世界各地,其放射危险性仍将持续很多年。对于那些正遭受病痛折磨的受害者来说,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或许是“一场终生都无法扑灭的大火”。
黑色的记忆:
被遗忘、被隐瞒与被伤害
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的切尔诺贝利博物馆里,如今还悬挂着在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中奋勇灭火的消防员肖像。维克托·比尔贡就是其中一员。
1986年4月26日凌晨1时左右,比尔贡和妻子正沉浸在梦乡之中。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着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由于换班时间是在早晨8时,比尔贡立即意识到有紧急情况。几分钟之后,比尔贡坐着车出了城,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笼罩在核电站上空的不祥之光。
60万“英雄”被遗忘
作为第一批抵达现场的消防队员,比尔贡和战友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投入了扑救。在一次加水过程中,比尔贡发现一根大铁棒卡在车轮上。他当时心想:“这个样子把车交给下一班可不好。”于是伸出没来得及戴手套的手把铁棒弄了出来。
大约20分钟后,比尔贡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接着就是每30秒一次的间歇性呕吐、眩晕无力,直至不能站立。比尔贡最终被送进了医院,他变成了“辐射人”。此后25年,他每半年就得接受一次身体检查,还经常受到剧烈头痛、头晕、痉挛等病痛的折磨。
当年和比尔贡一样几乎是“赤手空拳”进行抢救的“英雄”超过60万人,他们终身受到辐射的折磨,但现在大都被遗忘。比尔贡现在居住在莫斯科,靠每月3500卢布的退休金生活。由于需要自费购买治病所需的昂贵药品以及各种蔬菜、水果,这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民众曾围观核事故
爆炸发生后,全普里皮亚季的居民们都被告知,核事故的级别是最小的,他们的居住环境是安全的。他们并不知道,此次爆炸所释放出的辐射线剂量,相当于在广岛多投放500多颗原子弹。
爆炸伊始,还有大批市民们聚集在城镇的铁路桥上,观看事故。目击者后来声称,自己看到了一股美丽的彩虹般的火焰。尼古拉在那时只是一名普通的市民,他回忆道,当时反应堆起火了,很多人都在大喊“反应堆有奇怪的味道”,“确实,那味道奇怪得难以置信。”他说。事后,很多目击者都死亡了,因为他们所遭受的辐射的强度之高足以让任何一个生物丧命。
当地居民通过国外新闻媒体才得知发生了核泄漏事故。普里皮亚季的居民花了整整3天的时间,才从切尔诺贝利及周边污染地区彻底撤离。他们被告知,不能携带任何随身物品。
直到5月6日,《真理报》才刊登了第一份有关这一事故的详细报道。但是这份报道没有说出大火所产生的放射量以及伤亡人数。5月14日,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第一次公开谈到了切尔诺贝利核灾难。他向国人宣布了事态的严重:“核能脱离了人类的控制。”
不散的阴影:
200吨核废料跃跃欲出
在英国广播公司记者尼克·索普最初的印象中,切尔诺贝利隔离区就是一道令人心动的美景:在清晨的薄雾中,一抹晨光穿透茂密的森林;银色的白桦树亭亭玉立,树叶正渐渐变成金黄;一排排松树郁郁葱葱,那应是采蘑菇的人流连忘返的天堂;纯净透明的蓝天上点缀着朵朵白云,守护着这片世外桃源般的风景。
一座“死亡之城”
但索普随即发现,丛林中随处可见红色的小三角和黄色的辐射标志,提醒着人们这个地方的过去。远处,竖着大烟囱的核反应堆像停泊在船坞的笨重汽船,毫无生机;市政大院游泳池上时钟的指针在1986年4月26日凌晨1时23分凝固了;废墟上时不时能看到生锈的铁牌,上面“为了下一代保护环境”的字样还清晰可见。
普里皮亚季距离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只有3公里,曾是大多数核电厂工人的聚居地,如今,街道上多年没有出现过人影,只是偶尔会有野狼或者野狗嗖地穿过。这里早已成为一座“死亡之城”。
自1986年核事故发生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方圆30公里以内的地区被划为隔离区。不过,对于那些“善后”的工作人员而言,隔离区是他们不得不踏足的工作场所。谢尔盖·A·克拉西科夫就是其中一员。每个月里有12天,他都要搭乘火车穿过这片“鬼域”、抵达上班地点——被用“石棺”整体封闭的看似废墟却暗藏危险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反应堆。
克拉西科夫的任务是确保掩埋在“石棺”内的反应堆“安全无恙”,他必须将那些下雨天渗入反应堆的放射性污水抽取出来。这项任务很重要:反应堆内深埋着200吨左右核燃料和核废料,必须保持干燥。这堆核废料如今静静地躺在“石棺”内,却并不真是“废物”。数年前,当科学家们设法在反应堆内置入辐射计量仪器时,发现其辐射剂量达到每小时100希沃特,相当于核工业工作人员每年可承受最高辐射剂量的2000倍。
高工资 高危险
克拉西科夫从事这份工作已经8年,他将干到退休为止。到时候会有另一个人接替他,同样干到退休。吸引克拉西科夫从事这份危险工作的是工资,他的平均月工资有2500格里夫尼亚(约合500美元),相当于基辅市平均工资的两倍。如今,像克拉西科夫这样从事这份“善后”工作的工人还有大约3400人。
不过,仅有10年设计寿命的“石棺”早就出现了裂缝,现在,乌克兰正在此处筹钱,要重新建造一个金属外壳,新外壳的设计寿命将达100年,那么,100年后怎么办?
显然,克拉西科夫也不知道答案:“100年?也许到时候他们会想出办法来。”
无尽的伤痛:
25年后仍有辐射
如今,每年都有一批批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切尔诺贝利儿童前往莫斯科或西方国家接受检查和治疗。他们受到了核辐射的伤害,治疗是为了延续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父母也都受到了核辐射的伤害,但是父母们已经顾不上自己了,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健康地活下去。这只是良好的愿望而已。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