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鸟中大熊猫”的震旦鸦雀日前在房山出现,引发了人们对野生动物保护话题的关注。近年来,随着生态环境不断改善,北京野生动物种类呈现增长态势。据园林部门统计, 截至2017年底已达600种。那么,古代的北京有多少野生动物?又是如何消失的呢?
史籍记载中的野生动物繁多
《隆庆实录》:“出西关,北行数十里到冠山,多有虎迹”
有关北京地区野生动物的最早记载,始见于先秦古籍《山海经》:“幽都(今北京)之山,上有元鸟、元蛇、元豹、元虎、元狐、蓬尾。”“元” 在这里是黑色的意思,由此可见两千多年前北京地区野生动物的情况。西汉《毛诗》载,北京地区“有熊有罴(棕熊),有猫有虎”.《昌平旧志》称:唐代“狄仁杰初令昌平,境多虎,邑有老媪子入山樵虎。”《李白传》载:唐天宝十一年(752年)秋,李白北行幽州(今北京)时曾与友人骑行于燕北山中,遇虎而射之,并在《北风行》中写下“闲骑骏马猎,一射两虎穿”的诗句。
辽金以后,有关北京地区野生动物的记载增多。《燕北杂记》云:“辽俗九月九日打围,赌射虎”;金代老虎曾活动于中都(北京)门下,《中都杂记》称:“虎啸于大都(北京)城郭之外,令人悚然,不得出城。”金章宗游仰山时,曾遇到老虎,回銮后写下“鹤惊清露三更月,虎啸疏林万壑风”的诗句。
元代《析津志辑佚》也有不少对北京地区野生动物种类的记述:“兽之品:狮、象、豹、彪(小老虎)、虎、安塔哈(野驼)、黄羊、骆驼、骡、驴、蚱蜢、羚羊、獐、麋、鹿、兔、野豕(野猪)、狍、香子、獾、狼、豺。”其中狼的种类又有“九节狐、赤狐、黑狸、青狸、花狸、豺狼、麝”之分。元代《隆庆实录》中有“出(延庆)西关,北行数十里到冠山(今冠帽山),多有虎迹,时有乡人被伤之”.诗人萨都剌在《过居庸关》中云:“居庸关,山苍苍……天门晓开虎豹卧,石鼓昼击云雷张。”
明代王嘉漠颇好寻游,他在《蓟丘集》中描绘:“(北山)兽有虎、豹、奇狸、狼、野干、白驳、豪猪、兔、狍。”明初《皇都大一统赋》则称:北京“有珍禽异兽,则若鹰鸇鸿鹄,熊猿雉兔,虎豹麋鹿,翱翔郊薮,驰驱林谷。随取而获,应捕成触。”明末《皇陵琐记》记载:“出德胜口,道野荒凉,忽见虎迹出没于林中,路人皆心恐神惧而不得前行。”
清代《京西杂记》中则有“过雁翅,偶闻虎啸,令人悚然,迂路而回”的描述,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宛平县志》也记载宛平北部西部兽有虎、豹。光绪年间的《燕山随记》中有“燕山有虎豹,乡民惧之,初秋时,聚众猎虎而得”.民国三年(1914年)的《密云县志》曾记载密云县北部山区有虎、豹、狼、野猪出没。
北京古代鸟类达百余种
《蓟邱集》:“京师北山鸟有红鸦、沙鸡、文雉、半翅”
北京古代鸟类品种众多,数量巨大。唐代《酉阳杂俎》载:“鹰有房山白者,紫背细斑,三斤已(以)上,四斤已(以)下便兔”;“渔阳(今密云西南)白,腹背俱白,大者五斤便兔”,“黑皂鹂,大者五斤,生渔阳山松杉树上”.
明代《图经志书》曾对北京地区鸟类做过较为全面的概括:“翎之品:海东青、白海青、青海青、白黄鹰、黄鹰、皂雕、鸦鹘、赤鹘、兔鹘、角鹰、白鹞、崖鹰、鱼鹰、铁鹞、木鹘、鹞、崧儿、百雄、茸垛儿、天鹅、秃鹫、鹚老、地鵏、地鹆、白雉、朱鹭、钩嘴鹭鸶、香匙嘴鹭鸶、山鸡、鶡鸡、花头鸭、雉鸡、锦札鹧鸪、白颈鸦、斑鸠、翠禽、山鹧、山和尚、早种谷、拖白练、乐官头、杜鹃、黑翼、胭脂鸡、青灰弗、啄木、绊鹧、鹌鹑、山雉、拖红、练角鸡、石鸡、小鸡、章鸡。”另据明代《蓟邱集》载:“京师北山鸟有红鸦、沙鸡、文雉、半翅。”
自古以来,天鹅被视为纯洁、忠诚、高贵的象征,历史上的北京天鹅很多。《析津志》载:“天鹅,又名驾鹅,大者三五十斤,小者二十余斤,俗称金冠玉体乾皂靴是也……每岁大兴县管南柳林中飞放之所……天鹅来千万为群。”
由于北京地区古代鸟类繁多,许多文人墨客都留下过赞美之诗。鹤有“长寿鸟”之称,早年间多栖息于北京周边的水泽及西山一带。元代萨都剌在香山观赏到白鹤飞舞时,即兴赋诗:“风撼碧涛寒落座,鹤翻清露冷沾衣。”而明代文学家文征明在香山登高时,也看到群鹤高飞,故在《登香山》诗赞道:“松间独鹤如嫌客,顾影翩然忽自飞。”
黄鹂(黄莺)鸣声宛转清脆,多栖息于京城郊外的林中。元代文学家逎贤在《京城春日》诗中赞誉:“黄鹂不管春深浅,飞入南城树上啼。”明清时歌咏黄鹂的诗句更多,如德胜门外“黄鹂独语遮深柳”,草桥“露条烟叶叫黄鹂”,先农坛“春暖悦鶊(黄鹂)鸣”.
鸳鸯被誉为“爱情鸟”,多雌雄成双戏于水中。宋代房山琉璃河“水极清澈,茂林环之,尤多鸳鸯,千百为群”.南宋诗人范成大于乾道六年(1170年)奉命出使金中都(今北京)时路过良乡,但见河中鸳鸯戏水,颇有情致,即兴赋诗《琉璃河上》:“烟波葱茜带回塘,桥影惊人失睡乡。陡起褰帷揩病眼,琉璃河上看鸳鸯。”明代文人袁宏道在《大通桥泛舟》诗中则写道:“菱蒲得水长,凫(野鸭)鸳避沙热。”大通桥为京城东便门外的一座三孔石桥,明清时为京城人休闲之地。
金代“采木为筏” 生态环境遭到破坏
《海陵集》:“坐令斩木千山童”
北京西部和北部为山区,森林茂密,南部为平原地带,多河流、湖泊,水源丰沛,为野生动物的繁殖和生存提供了有利条件。金代仍有文献记载今天永定河上游林深草密的景象,树木“大者合抱干云,小者密如切栉”,林中“虎豹穴藏,人鲜径行,骑不能入”.金代是一个转折点,金初还基本上保持着原始生态平衡的野生动物资源,元明时期已遭到严重破坏。到了清代,则面目全非。尽管历代对森林及动物保护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收效甚微。
金海陵王完颜亮为伐南宋,曾在今天的通州一带大造战船,所需木材多伐自西山。天会十三年(1135年),他调集燕云两路民夫40万人到永定河上游的蔚州(今河北省蔚县)交牙山“采木为筏”.宋周麟之《海陵集》记载,金正隆四年(1159年),在燕山一带“坐令斩木千山童(秃),民间十室八九空”.“虎豹野豕(猪)遂逃,百鸟无栖息”.
元代修建的大都城规模宏大,所需木材、石料甚多,这些建筑材料相当一部分来自卢沟河(今永定河)流域。至元三年(1266年)还在西山金口处开凿一条运河,直达大都城,“以漕西山木石”,由于元初大规模的砍伐,西山木料破坏殆尽,遂有“西山兀(秃),大都出”的民谚。
明朝朱棣定都北京后,人口迅速增加,所需木柴、木炭数量持续增加。从明到清,地处永定河上游流域的保安、宣府、蔚州、涿鹿、怀来、延庆等地的卫所,每年向宫廷采办输送的木柴、木炭数以万计,清后期的乱砍滥伐更使北京及周边地区自然生态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水土流失,河水浑浊,野生动物大为减少。
自辽代开始,皇帝每年春秋两季都要出游狩猎,狩猎地点多是北京周边山区及固定的猎场。为了供皇帝狩猎,还要发动民众搜集野兽运送到狩猎场,对野生动物造成严重的伤害。辽重熙五年(1036年)辽兴宗耶律宗真于西山一带狩猎,“日射三十六熊,珍禽百余不数”.金章宗同样喜欢游猎,香山、阳台山、军都山一带是他经常前往狩猎之地,“凡虎豹飞禽出没,必击射之,无自而逃”.
元代皇帝每年冬春之交要到湖沼纵放海东青擒杀天鹅、大雁等,时称“飞放”.由于京城南郊一片水鸟翔集的湿地水淀特别适合“飞放”之用,元帝还在此划定了专门的区域。清代帝王也有相似嗜好,导致很多珍禽异兽毙命。清康熙皇帝尤好狩猎,到木兰围场和南苑狩猎是他最大的乐趣,到各地巡游时,打猎同样是他必不可少的重要项目。有文献记载,他一生猎虎135只、熊200只、豹25只,猞猁10只、麋鹿14只、狼96只、野猪132只;还曾在一天内射兔318只、狼6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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