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考古回放丨武威市凉州区亥母寺遗址

时间:2022-03-24 20:34来源:大西北网 作者:蒋超年赵雪野 点击: 载入中...
  一、遗址概况
  
  1.地理位置
  
  亥母寺遗址位于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新华乡缠山村7组西南侧的祁连山北麓余脉,北邻杂木河斗渠,东距磨咀子墓群2千米,西距茂林山遗址3千米,西北距新华乡人民政府3千米。地理坐标为北纬37°47′44′′,东经102°37′07′′,海拔1821米。该遗址创凿于西夏崇宗正德四年(1130年),是西夏时期一处藏传密教静修之地,也是我国现存较早的一处藏传佛教遗址,历元、明、清各代均有延续。
  
  亥母寺遗址所在山体走向为南北向,总体地形南高北低。山梁东坡高度约35〜60米,整体坡度35°左右;山梁西坡最大高度约140米,坡度约30°。遗址由4个洞窟及窟前建筑遗存组成,洞窟开凿于山梁东坡半山腰处,自北向南依次编号01、02、03和04窟,面积98000平方米(图一)。
  
  
  2.保存状况
  
  亥母寺遗址4座洞窟均有不同程度的坍塌,相距约80米。其中,01窟保存较好,进入内部可见向下延伸的小洞口,但已被塌落块石封堵。02窟窟口坍塌严重,已全部封堵(图二)。03窟可见向两边延伸的洞室,但仅存数米。04窟窟口被落石封堵,上部坍塌严重,岩体极为破碎,呈松散的块体堆积。洞窟北侧可见向北延伸的窟室。窟口上部岩体整体稳定性差。由于现存窟口存在不同程度的坍塌,无法了解窟内结构及延伸范围,通过对亥母遗址的物探勘查,窟内填充物上部为强—中风化坡积物及红砂砾岩,下部为微风化砂砾岩。
  
  
  亥母寺遗址窟前残存建筑遗存,局部残留长方形、方形青砖建筑基址,但大部被沙土、植被覆盖,形制不明,建筑遗存东西长25、南北长100米,面积2500平方米。
  
  二、主要遗迹
  
  2016〜2019年,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甘肃地质灾害防治工程勘查设计院的配合下,对亥母寺遗址进行了连续四个年度的考古发掘和支护加固工作。完成4座洞窟及窟前建筑遗存800平方米的发掘工作,清理各类遗迹45处(图三)。
  
  
  
  
  
  (一)洞窟形制与结构
  
  亥母寺遗址4座洞窟均坐西向东,相距80米。由入窟通道、窟内通道、形制各异的窟室和龛组成(图四)。01窟平面为不规则的条带状,整体呈东西向,由前室、后室及连接前后室的窟内通道组成。前室窟顶几乎不存,仅存西端极少部分,呈尖拱形。窟壁向下弧曲渐扩,上部有烟熏,下部呈不规则的凹面,根部呈斜坡状。窟内通道位于前后室之间,西接后室,东接前室西北部。平面呈梯形,北壁长,南壁短,窟顶坍塌严重,呈尖拱形。后室位于01窟西部,平面呈不规则长方形。后室窟顶保存较差,最顶端塌空,东西剖面呈穹窿顶形,南北剖面呈“凸”字形。
  
  
  02窟由入窟通道和三个窟室组成。入窟通道位于02窟中部,东西向延伸,与三个窟室相连,底部平面呈长方形,顶部塌毁不存。窟室呈东西向不规则的条带状分布,自北向南,依次编号I室、II室和III室。I室位于02窟北部、入窟通道的北侧,平面形状不规整,呈东西向的条带状分布。由室外部分、室内部分和过洞等组成。II室位于02窟中部、入窟通道正前方,西北与I室相接,西南与III室相接,西为窟体的塌方体。II室平面呈曲尺形,窟室顶部呈不规则的尖拱形,南壁中部向内曲折,北壁与入窟通道的北壁齐平,窟壁下部有深浅不一的凹面,根部呈不规则斜坡状,中上部及顶部为后期垮塌形成的断面。III室位于02窟西南部,南邻03窟IV室,北接02窟II室,西邻塌方体。西侧塌方体北端有一塌落的岩体,岩体与北壁间形成的空间即为III室的入口。III室西部未清理至原始窟壁,其整体的形制结构并不完整,现清理平面呈不规则长方形。窟顶东部宽平,保存较好,顶部及周侧窟壁完全熏黑,西部塌毁。
  
  
  03窟由入窟通道、窟内通道及五个窟室组成。入窟通道位于03窟偏南位置,东西向偏北延伸,窟口向东,方向127°,由入窟门道、南北壁及地面组成,连接I、II、III室,并与室内通道及窟内通道相接。窟内通道为南北向,连接III、IV、V三个窟室(图五)。窟内通道位于03窟中部,平面整体呈北宽南窄的条带状,南北走向。南端接III室与入窟通道,北端西接IV室、东接V室。I室位于03窟东南角,入窟通道中部南侧,西邻II室,洞口方向正北,由甬道和洞室两部分组成。II室位于03窟南部,入窟通道西端南侧,东邻I室,西邻III室,由甬道、土台等部分组成。III室位于03窟西南角、入窟通道西侧、窟内通道南侧。该窟室尚未开凿完工,其地面高低错落极不平整,地面密布小凹坑,凹坑壁上存留工具印痕。IV室位于03窟最北端,东西向,平面呈长方形。地面和窟壁形状极不规整,窟室顶部已严重塌落,窟室中部近窟壁处有少部分窟顶残留。V室位于03窟东部,东西向,平面形状不规则,东西两侧较窄,中间宽大。室内过道东接V室窟门,窟门被砖墙封堵,西接室内通道,洞室口过道两侧各有一个土坯台,南壁龛洞内有一石板火炕,炕的西侧紧贴窟壁做一土坯台(图六)。
  


  
  04窟位于发掘区最南端,采用大揭顶的方式进行清理。由入窟通道、窟内通道和三个窟室等部分构成。三个窟室分别编号I室、II室和III室。入窟通道与窟内通道北部相接,窟内通道的南端连接I室,北端连接II室东部,III室的入口位于II室西部北壁。I室位于入窟通道南侧,室内有三处壁龛。II室位于入窟通道北侧,东、西两端各发现一处壁龛。另在窟内通道发现壁龛一处(图七)。
  
  
  (二)窟前建筑遗存
  
  窟前建筑遗存总计发掘800平方米,清理遗迹16处。其中,护坡1段、独立墙体4段、排水设施1处、砖铺地面1处、房址7座、坑2个(图八)。
  
  
  护坡位于02窟与03窟的山体东侧边坡,沿滑坡体顺势而建,北起02窟窟口,南至03窟V室外部。南北向,用单层河卵石夹杂少量砖瓦残块垒砌而成,所用砖、瓦残块系对早期建筑废弃材料的二次利用,由底部基槽和护坡体两部分构成。
  
  7座房址中F1、F4保存较为完整。F1位于03窟窟前,沿山体边坡而建,为地面式排房建筑,土木结构,坐西向东,方向105°。F1平面形制为长方形,由多间房屋构成,布局规整,现清理房屋8间,沿03窟南北向延伸,长24.45、宽4.19〜4.98米。8间房屋以03窟窟口为界,正对03窟窟口的房间编号F1北1,向北顺次编号F1北2〜北5,向南顺次编号F1南1〜南3。残存后背墙、隔墙与柱洞、外墙、门道、屋内及屋外设施等。屋内设施发现灶址3座,炕2座,坑1个(图九)。
  
  
  F4位于窟前平台北部,西近01、02窟,东与上山道路和平台下的自然冲沟相邻,北邻现代庙宇建筑,南侧被F5叠压。F4坐西向东,平面形制为长方形,中轴线方向91°。由砖铺道路、南北厢房、回廊、汇水池、排水设施、散水等构成。以砖铺道路为中轴,左右对称,左侧南厢房,右侧北厢房,回廊将道路与厢房相互联通。另有位于回廊与砖铺道路之间的附属设施南、北汇水池,外排池内溢水的暗道,邻近自然冲沟一侧的散水等。F4大殿部分破坏严重,仅存东部少量方砖地面。砖铺道路位于F4中轴线上,正对01窟,东西向。西与大殿外廊相接,东部邻近上山道路,未发掘。道路平面呈长方形,由路面和路基两部分构成。南、北厢房位于砖铺道路的南、北两侧,对称分布,均为面阔三间的大开间,外设回廊,东、西两端与砖铺道路两端平齐。大殿位于砖铺道路西端,保存极差,仅存少量方砖地面(图一○)。
  
  
  F4修建于早期建筑的废弃堆积之上,使用过程中,有过三次改建和再利用。一是对砖铺道路下方排水暗道的改建。二是对南池东南角溢排水暗道的改建。解剖显示,该条排水暗道未修建完成即遭废弃,取而代之的是横穿砖铺道路下方的暗道,将经由废弃暗道外排的南池水改经新建暗道排至北池,再经北池东北角的溢排水暗道排向F4北部较远的沟壑中,从而避免了F4东侧沟壑边坡被排水冲刷造成的损毁。三是对房址前期汇水池的再利用。房址在修建之初,汇水池为土圹结构,范围较大。后对土圹的四壁进行加固,用卵石砌筑了石墙。此次改建并未改变汇水池的形制结构,只是范围面积略有减小。在清理汇水池内部的淤土堆积时,在其四壁拐角处发现积满草木灰的竖洞,推测为灶壁。当为房址废弃后对其附属设施的再利用。另外,北厢房的砖铺地面整体被晚期的F6所利用,残留的北墙根部和增建的F6北4东墙完全叠压在北厢房的墙基之上,两者的形制结构都相同。F4的废弃与山体滑坡和地基塌陷直接相关,这两种现象在北厢房的西部最为明显。同时不排除火灾、地震和兵患等因素的破坏。
  
  三、主要遗物
  
  出土遗物以文献、佛教遗物、生活用品及建筑构件四大类为主,兼有兵器、卜骨、钱币等物。文献有西夏文、汉文、藏文三种,以西夏文、藏文文献数量较多。西夏文文献有印本和写本两类,印本有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两种,写本主要为楷书,兼有少量草书。西夏文文献多为残片,完整卷册较少,文献内容以佛经为主,兼有社会文书和世俗文献。目前辨识出《同音》(图一一)、《三才杂字》(图一二)、《普贤行愿品》《金刚经》《佛说如来一切总悉摄受三十五佛忏法事》《天盛律令》等西夏文文献。汉文文献以佛经为主(图一三),并发现元代至清代的纪年文献,另有明代的军事文书和清代的公文档案袋等。
  


  
  佛教遗物主要为擦擦,总计11万余枚,分造像类擦擦和塔形类擦擦两种。塔形类擦擦根据制作材质的不同,分为山泥胎、红泥胎、红砂土胎和掺杂物胎四类;每类胎土根据擦擦的题材,又分为一百零八塔(图一四)、宝阶塔、八塔和四塔;每类题材下根据其形制不同又分为不同的型、亚型、次亚型和次次亚型。造像类擦擦主要为无量寿佛和那若空行母两类。此外,发现大量佛造像残块,均为泥塑。有佛头、佛指、佛足、衣饰残块等。兼有唐卡(图一五)、经幡、小型佛造像及佛画像残片等物。另外,还发现铜钵、海螺、法号等法器。
  
  生活用品以麻毛织物为主,另有陶器、瓷器、木器、骨器等生活器具。建筑构件主要为瓦当、板瓦、筒瓦、滴水、脊饰、铁钉及木构件等物。此外,还发现有朱漆墨书的箭镞等兵器,钱币以清代为主,兼有西夏、宋时期钱币及波斯银币。
  
  
  四、学术价值
  
  (1)经过四个年度的考古发掘,基本明确了亥母寺遗址的空间布局、窟内结构及遗址的营建方式。亥母寺遗址现存洞窟皆由窟前建筑和洞窟主体两部分构成。窟前建筑遗存以清中晚期的地面式排房建筑为主,另残存晚期青砖建筑基址、近现代护坡和庙宇等建筑。洞窟主体因各窟形制差异略有不同,但整体来看,皆由形制各异的窟室和连接窟室的内、外通道组成。遗址的营建先是在山坡底部修整出一个完整的平台,然后自平台向山体凿挖开窟,最后以窟口两侧的山体为界,在平台上搭建庙宇。这对探讨西夏时期的佛教建筑布局及形制演变,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2)四座洞窟的窟内结构极不规整,壁面凹凸不平、地面高低错落,且残留有较多工具痕迹,01、02窟通道能连为一体。说明亥母寺的开凿未经整体的统一规划,各阶段、各时期,根据洞窟的现存状况和空间结构,都进行过修整扩建,表明其具有时间上的先后、早晚关系和长时段的延续使用经历。此外,01、02窟出土物均以佛教类遗物为主,而03、04窟出土文物则以生活类遗物为主,通过四座洞窟出土遗物的文化内涵差异看,亥母寺遗址各洞窟应该具有不同的使用功能。
  
  (3)亥母寺遗址出土的各类遗物,数量大、种类多、内涵丰富,为深度解析亥母寺遗址的历史沿革和文化内涵,提供了客观全面的直接材料。尤其是西夏文文献的发现,对西夏语言文字、社会历史、宗教仪轨和装帧印刷等方面的深化研究起到了促进作用。
  
  (4)亥母寺遗址出土的擦擦,数量大,类型多,表现了擦擦制作的简洁性和多样性。这批擦擦从12世纪延续至16世纪,以西夏、元时期的擦擦为主体,风格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和延续性。其胎藏内容,反映了佛教装藏的制作工艺和宗教仪轨。其艺术风格受到了西藏擦擦的影响,是擦擦艺术在武威地区地域化的一种表现,反映出西夏、元时期,藏传佛教在武威地区的传播影响和艺术成就。
  
  
  来源丨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文/蒋超年赵雪野)



 
(责任编辑:张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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