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12月3至4日,上海松江,“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论坛中俄分组会拉开帷幕,40多名来自中国、俄罗斯、日本、新加坡、印度等国的专家学者汇聚一堂,讨论亚洲新格局中的中俄关系。
“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是由俄罗斯新闻社(简称俄新社)和俄罗斯外交和国防委员会等机构创办。该俱乐部论坛是目前世界上讨论俄罗斯和国际问题的最重要的论坛之一,因首届论坛2004年9月在俄罗斯瓦尔代湖边举行而得名。
此次研讨会由华东师范大学与俄新社联合举办,由华师大副校长范军、国家开发银行-华师大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院长冯绍雷主持。
于洪君:对中俄关系新挑战有心理准备
(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副部长兼当代世界研究中心主任)
近年来在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框架下,双方在双边地区和全球领域都进行了机制化合作的探索,有力地推动了亚太安全合作机制的进程。
俄罗斯在处理对华关系方面,不同政治派别有不同的考虑,有些人在发展和推进对华战略合作的同时,对中国也存在防范和疑虑的心理。随着未来俄国抱有不同政治观点的各派力量重新组合,可以说俄罗斯的整个对外政策都可能出现一些新情况、新变化,中俄之间合作的机遇和合作中的问题可能会同时增多,对此我们都有心理准备。
也正因此,中俄之间的经济基础要进一步巩固,中俄双方还需共同应对新的挑战,解决好我们面临的新问题。普京呼吁成立欧亚联盟。中俄作为邻国和重要的战略协作伙伴,在亚太地区有着共同而重要的安全利益,双方应该也能够同本地区其他国家一起,鼓励构筑合乎稳定的周边环境和睦邻地带,为维护和加强本国的、本地区的安全稳定和繁荣作出重要贡献。
杨洁勉:加强应对在重大问题上的不协调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
要对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深化的意义做更加详细的探讨。首先要对中俄两国从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进行认真、客观和全面的评估,同时还要规划我们两国在战略上和政策上,以及策略上更加紧密和默契的合作。
中俄两国要重视和正视双方在重大战略问题上的差异,特别两国在分别对待美国的战略以及共同对待美国战略的优先秩序和有关的时机、重大的问题上有时候会出现不协调、不配合的,需要我们加强协商。
我们双方要夯实双边关系的基础,为了适应全球化和信息化时代的潮流,中俄两国除了在高政治,比如外交、政治、安全方面之外,还要在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加强交流,形成更加密切和相互呼应的网络。
同中美之间的交流渠道相比,中俄在第一管道、第二管道等方面显得还是不够,我们双方在非官方层面上,要做到事先通气,事中进行磋商,事后要进行跟踪。就亚太地区事务而言,中俄应该加快制定出我们相互协调的战略思维和报告,提出共同推进亚太地区的秩序和体系建设。
谢·卡拉冈诺夫:将“远东开发”作为深化关系桥梁
(俄罗斯外交与国防政策委员会主席、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主席)
我认为远东和西伯利亚的开发不仅仅是中俄两国之间的事情,其实际意义涉及到欧亚的合作,而且也能够给俄罗斯带来新的发展,因此也可以成为俄罗斯深化合作关系的一个桥梁。
但是同时我们需要考虑到俄罗斯一定的担忧,因为在俄国有很多人害怕远东和西伯利亚会成为中国的能源输出基地,因此俄罗斯才提出了一个欧亚联盟的概念,使得白俄罗斯、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这些国家都能够参加到这个进程当中来,抑或在上合组织的框架下同中国更加紧密地开展合作。
李凤林:两国可尝试在价值观领域进行合作
(中国前驻俄罗斯大使、外交部外交政策咨询委员会委员)
有人可能会认为欧亚联盟对中国来说是一种挑战,我想这种说法不对,因为不同的地区都有不少平行的组织,重要的是找到合作的途径和方式。我们也要放弃过去的一些思维定式,好像亚洲国家、上合组织谁来领头等等,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在实践当中怎么样作出对中亚有利的事情。
中俄合作互动可以在各个不同的领域开展合作,政治、经济、能源等等,我也很赞同这个观点,特别容易被忽视的是价值取向、价值观领域。为什么美国和西方一直在利用价值观的问题,像民主、人权,我想他们的目的是企图维持美国的领先地位。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中俄也是很有合作前途的,我相信这里不但是一个中俄两国的利益所在,而且还有其他许多国家的利益所在。很多国家,他们并不愿意按照美国的方式去发展,因为他们的条件不同,国情不同。
邢广程:中国需顾及俄罗斯的“特别利益”
(中国社科院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党组书记、研究员)
俄罗斯在亚洲地区以多种方式存在。一是本土角色,即俄罗斯的亚洲部分——远东西伯利亚地区;二是俄罗斯在亚太地区有特殊影响区,这些地区原来是苏联的一部分,其他国家进入俄罗斯会很介意;三是传统的友好国家或者盟友国家地区,比如印度、越南、朝鲜半岛。四是俄罗斯新的合作区,比如俄罗斯现在参加东亚峰会,这给俄罗斯提供了新的空间。
将来俄罗斯欧亚联盟的构想,主要是内向的、统和前苏联地区的,这个构想能不能和亚太地区的战略设想接通,这是我们需要考量的,也是俄罗斯朋友需要考量的。
中国在战略合作方面一定要顾及到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角色,俄罗斯在不同领域,不同区段,扮演的角色是不一样的,中国应该顾及到这一点。俄罗斯和中国已经建立了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在区域合作方面我们可能会产生一些误解和问题,我们希望俄方可以非常公开地和中国讨论一下,远东西伯利亚地区是俄罗斯本土的地区,东亚地区是我们的合作区域,俄罗斯希望在这个方面做到什么程度,可以和中国讨论一下,以免造成战略上的误判。
奥·巴拉巴诺夫:中国应避免“重欧轻俄”
(俄罗斯国立高等经济研究大学教授)
我想谈谈欧洲的债务危机对中俄合作的影响。
今年入夏以来中国开始调整自己的金融政策,变得更加积极和主动,而且也表示出了对欧盟债务危机的高度关注。然而,欧盟内部对于发展中的中国有着忧虑,甚至恐惧。欧洲一个非常知名和权威的学术机构专门印发了一个报告论文集,题目叫《中国正在买断欧洲》,我当时对此是持反对观点的。然而与此同时我们看到中国对外的金融政策有了很大的变化,在最近的一年当中欧方面的金融事务似乎成为中国在国际金融市场的主题。
中国现在虽然拥有非常强有力的金融基础,然而也不是可以源源不断提供金融支持的国家。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俄罗斯的远东和西伯利亚中国的兴趣也就在下降了,这一点也让我感到有些痛心。在欧共体的债务危机当中中国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但同时中国对于西伯利亚的投资力度在下降,这在我看来会引发一系列负面的影响,影响到关键的中俄合作领域。
叶海林:可借助上合“有限投入”阿富汗
(华师大国关院地区安全研究中心主任、社科院亚太所专家)
现在国际社会都致力于在2014年之前,就是美国和北约从阿富汗撤退出来,想办法拟出一个对阿富汗的解决方案。然而,阿富汗的问题不是参与的国家太少了,而是参与的国家太多了,且都是建立在功利主义的基础上。我们没有办法干预欧盟和北约怎么想,但是至少在中国和俄罗斯作为重要的地区伙伴,应该考虑以上海合作组织地区性的框架来取代双边框架,共同参与阿富汗问题。
这种参与可以使中俄及其他国家避免在阿富汗问题承诺越多,兑现越多,负担越大的困境。掌握阿富汗未来局势的发展动向不是中国和俄罗斯两国现有的外交重点,也不是这两个国家的资源所能够承担起来的。美国人在阿富汗打了十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中国和俄罗斯不可能在未来三五年以有限的外交投入把这个问题解决。
但有几个原则,首先要尊重阿富汗的领土完整,在上合不应该遵循阿富汗南北分治的地缘方案,二是现有的国际边境要得到尊敬,在阿富汗问题上一直有人提出所谓的普什图斯坦的问题,是上合应该拒绝的,否则容易引起中亚和南亚一连串领土变更要求的提出,会严重恶化地区安全形势。
王海运:应加速推动建立亚太安全机制
(中国中俄关系史研究会副会长)
从战略需求看中国和俄罗斯都面临着大国的遏制,我们必须共同应对。中国遭遇到以美国为首的某些国家的战略围堵,俄罗斯作为一个新兴大国同样面临着西方国家的战略挤压。中俄面临的安全问题有可能进一步复杂化,两国的战略协作需求也随之增大。
为了深化战略协作,中俄双方都应当相信对方的真诚性,特别要消除“中国威胁论”和“俄罗斯太傲慢”在对方国内的影响。两国应从战略高度共同谋划方案措施,争取战略主动。可以考虑在2012年俄罗斯主办亚太经合组织会议时联合成立亚太安全机制,可以推动地区各国治理共同安全。如果2012年来不及,我们应当主动的发起,应当在这个问题上起到一定的引领作用。(姜睿/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