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心畲一生经历并不复杂,在艺术创作上,却有许多独到之处。很重要的一项便是溥心畲对书画用笔非常讲究。启功先生曾在一篇文章里说过:“先生好用小笔写字,自己请笔工完制一种细管纯狼毫笔,比通用的小楷笔可能还要尖些、细些。管上刻‘吟诗秋叶黄’五个字,一批即制了许多支。先生不但写小字用这种笔,即写约二寸大的字,也喜用这种笔。”(《溥心畲先生南渡前的艺术生涯》)他的台湾省立师范学院学生、画家刘国松也说过:“因为溥先生并不太重视他自己的画艺,所以用的材料很不讲究……只有用笔方面,才有独好,他最喜欢用狼毫笔,而且多半是紫狼毫或豹狼毫,或长锋钩筋笔。他觉得狼毫比较挺拔,比较灵活,重笔挥写,可得雷霆万钧之势;轻笔皴擦,易获灵秀清逸之气。甚至他写字亦用样的笔,尤其是写两三寸的行书,更是风韵高雅,清新拔俗了。”鉴赏或鉴定溥心畲书画,一定要知道他所用毛笔的特点,即长狼毫中锋。
溥心畲在设色方面有独到之处。他曾经一再提醒学生说:“染色绝对不可以染一两次就算了,最好要在十次以上。次数越多,层次就越多,就越有深度,越有分量。现今有些画人一次就染完,简直不可想像。”他每次染时都用色很淡,一层一层和一次一次往上加。他说:“淡而后才能雅,清而后才能逸。世人都不知此(耻),急功好利。”溥心畲辞世前数月,弟子江兆申前去探望。溥拿出一卷棉纸设色山水小卷让江好好观赏。约半小时后,江认为对笔墨、染色等均已能默记在心,便准备将画卷放回原处。溥说:“再仔细看看,不要放过每一个细处。”江于是又再看了几遍。溥问江:“你看这这画染了几遍?”江答:“三遍!”溥说:“一共十遍!你的画只匆匆的染了一两遍,颜色都浮在纸面上,所以山泽枯槁,毫无生气!”(江着《我的艺术生涯》)。溥心畲这种十遍左右的染色(设色)方法,也为人们鉴定其画作的真伪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依据。
溥心畲定居台北之后,除了在家中开设《易经》讲座外,还到中国台湾省立师范学院(今台湾师范大学)等高校艺术系授课,收徒教授书画。传说宋美龄当年欲拜溥心畲为师学画,但要行跪拜叩头、点烛、敬茶等入门仪式。而宋因身份特殊而难行此大礼,遂转投黄君璧为师,而黄则免去拜师仪式。此事应是以讹传讹。其实,在溥心畲拜门(入门)弟子中可分为二大类:叩头与不叩头。叩头行礼的弟子完全按照传统的学徒规制,可以搬入溥家居住,每天寝食在一起,除学习书画和诗文外,还要承担部分家中杂务,但这部分弟子的人数极少。而绝大多数则是不行叩头之礼的弟子,即授课时来,下课时走;如有时无空不来上课亦无妨,此亦可谓“走读”弟子。所以溥心畲如要接受宋美龄为弟子,也可不必行跪拜叩头之礼。溥心畲之所以拒绝宋为弟子,可能是因清王朝被国民党人所推翻,如果接受国民党总裁夫人为其弟子,则在心理上会有某种愧对列祖列宗的负罪之感。溥心畲当年内心的真实想法,今人也多为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