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和王疤在个这工地干的快要满两个月了,尽管活儿很苦很累,并且每天都忙碌到很晚,但是我却没有一丝报怨的心绪产生。阿爹三年前一次上山放牛的时候,不慎跌入一座深不见低的山谷,然而天佑好人,并未摔死,被一根从石头夹缝中生长出来的枝桠托住,捡得一命。不过从此以后却落下个半身不遂,反应迟钝,表情痴呆,生活不能自理。阿娘亦是一身疾病缠身,只是她故作坚强,家里家外依然打理得一是一二是二,有板有眼,井井有条。但是这是个穷山窝窝,不通水电,落后闭塞,贫困和饥饿仍然占据着主导地位,很多像我和王疤这样的有志青年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改变现状,却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用王疤的话来说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壮志难酬啊。
王疤是和我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打小玩得就铁。名如其人,他的一个最明显的特征是额头上的那块疤,具说是他刚从他阿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床铺上面的钢角护拦,当场就搞出个伤口来,之后结成了痂,之后就留下了刀柄长的疤痕,而且奇怪的是,一直到现在,这疤都未能彻底消除。不过我觉得,我们两个尽管看上去很要好的样子,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都在装糊涂,我们始终心存芥蒂,他看不起我,我不服气他。
这次乡政府突发善心,决定改建村后的那座古庙,开办一所新式学堂,为乡里乡亲造福,大家都是举双手赞成的。我和王疤每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混迹于此山彼山,逍遥自在。也觉无聊,有天看到村中的劳力都报名参加建设学堂了,就磨拳擦掌地混入民工队里头了。上面规定,凡是出人出力的,都有工钱下发,另外还有免费午餐作为补助,我和王疤是干的不亦乐呼,如火如荼。其实我们心里都有一个奔头儿,我是想挣点钱给阿爹治病,而王疤则是为了给阿妹小玉置份嫁妆,嫁个富有人家。
今天傍晚又到了放工的时间,我正准备收拾工具起身回家,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我发现我身处的尚未完工的地下室的地面上,竟有一个黑色的事物欲破土而出,我觉得奇怪,用脚轻跺一下,感觉硬邦邦的,似是木板之类。我朝外喊了声王疤的名子,王疤很快过来,我把事情说给他听,他也觉好奇,就一块用铁锨把它“剥”了出来。我们都吓一跳,立在眼前的居然是只黑木匣子,不大,却重,令人手痒。
王疤说,这次咱们发了。里面肯定是很多贵重的物品。
我说,不错,八成都是古董之类。
王疤说,赵光你出去瞧瞧,看外面人走光没有。
我走出其黑色的世界,天际有云在烧,一片红彤彤。周围阒然无声,我看到这时寺庙里一个鬼影也无。
我返回,我说,全走了,只剩我们俩了。
王疤说,好,有戏。
说完甩起一把榔头毅然砸断那已锈迹斑斑摇摇欲坠的铜锁,撬开了这个神秘兮兮的黑色木匣。一股酸臭味道迅速扑面而来,我们下意识捂住鼻子,同时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二
几乎弄了个底朝天,匣子里的所有物件都被反复翻动好多次,结果除了大把大把的古币之外,别无一值钱物。而且灰尘四扬,脏兮兮的,令人糟心。王疤手持一手电筒,让光束晃来晃去,那些斑驳陈腐的铜钱像是被人玩累了的猫猫狗狗一样,筋疲力尽地簇成一堆,绝望地等待收尸。我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有些疲惫,半个多钟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王疤揩揩脸上的汗水,破口骂道,妈个巴子,真走霉运。我还以为能搞个百儿八十的呢。
我说,怎么办,搞回家还是仍河里去还是再给埋下?
王疤说,别,这堆铜钱肯定是一文不值,不过我看只有这几个罐子可以治钱了。咱们分了吧。
我说,疤哥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王疤说,太麻烦了,这样吧,这箱子就先抬我家去,由我保管着,等以后有时间再分也不迟,这事呢万不可声张出去,不然的话,会影响到你我的形象,那样就太冤了。
我说行,天也快黑透了,早回吧。
王疤在前我在后,两人四手托着那匣子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回了村子,王疤媳妇惊讶打开门,不多解释,然后三人合力为匣子找了个安身的所在。王疤送我出门的时候,再三叮嘱,此事天机不可泄露也。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