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有盏亮着的灯

时间:2012-12-17 09:31来源:新华副刊 作者:曲京溪 点击: 载入中...

 

    2012年冬,我是瞧着在天空中舞蹈累了,静静地投入大地怀抱的小小雪花儿,嗅着孙犁先生文字的馨香,循着文学品格上一盏亮着的灯,从胶东半岛赶赴安平,来享受一场散文盛宴的。


    在这之前,我对深藏在冀中平原腹地2000多年的安平,知道的并不多,但却知道文学大师孙犁就诞生在这儿。得知河北省作家协会散文艺术委员会与安平县委、县政府共同举办“孙犁文学奖”第一届散文大赛的消息后,出于对孙犁先生的敬仰,也是对大师散文的喜爱,便喜滋滋地参加了。我这个刚刚上路的新手的习作《看榜》,得到了评委们的厚爱,获得了大赛优秀奖,并被邀请参加颁奖仪式,叫我真的感到有些意外。出发前一天,我转了小城的几家书店,打算买一本孙犁散文的书,带着路上驱除10多个小时车程的劳顿。如果有人问起来,也好借大师的光环,包装包装自己。可半个上午也没有如愿,心里便生出些许失落。但随着列车的开动,我的心里也释然了,与孙犁先生神交40年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朝一夕的得失。


    40年前,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就从课本上读到了孙犁先生的《荷花淀》,打那时起,水生和水生媳妇的形象,就住进了我的脑海里。后因参军,转业后从事城市建设工作,我曾有段时间,没有亲近大师。直到2011年那个火热的八月,我参加了山东省作家协会第十八届作家班,受舍友张君亭先生的影响,才与大师续缘。作家班结业后,我从网上下载了大师的文章有10万余字,起名为范文,偷空就读几篇,如《识字班》、《投宿》、《相片》、《吴召儿》、《度春荒》等文章,究竟读了多少遍,我自己也说不清。尤其是那篇感人至深的《亡人遗事》:“旧式婚姻,过去叫做‘天作之合’,是非常偶然的。据亡妻言,她19岁那年,夏季一个下雨天……”我几乎能通篇背下来。大师那娓娓道来的叙事手法,朴实中蕴含着炽烈,那清丽的风格,内敛的情感,平淡中流露出深情,浸润着我,感染着我。


    11月29日上午,举办过“孙犁文学奖”第一届散文大赛颁奖仪式后,在安平的汉王酒店用过午餐,我们几个散文爱好者,围坐在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王宗仁老师的身旁,听他与河南固始的熊西平先生谈论文学对人生的引领和润泽,他们都认为,文学应该给年轻人亮起一盏高尚和温暖的灯。我当即拿出本和笔,记下了这句话。我觉得,孙犁大师就是在我们文学爱好者面前,亮着的一盏灯,这灯光,就像是安平“丝网之乡”的丝线,延伸到四面八方,照亮着我们前行的路,给我们以温暖,让我们感怀,引领我们创造爱和美的世界。


    大师自有大师的风范。孙犁先生的散文,是人生的诗歌。生活就像是这盏文学之灯,燃之不尽的灯油,只要有油在,火焰就会永远明亮不熄。孙犁先生从小就参加了革命,他除了用笔参加战斗,还在冀中根据地的抗战学院当教员,带领剧团,串乡演出,后来到边区机关当记者。他写的那些人和事,都是先生亲身经历过的,语言朴实、清新,贴近生活本色,笔端流露出真挚诚恳的感情。29日下午去大师故里采风,一进村,老远就看见街上站了不少人,有满嘴白须,满脸皱纹的老人,也有放下手里的活儿赶过来的年轻人。说起乡亲孙犁先生,他们一个个激动得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75岁的退休教师刘孟威老人,觉得村支书介绍的情况不够细致,就从支书手里抢过话筒,如数家珍似的说起孙犁先生的人和事:先生到天津工作后,每次回乡,他都在村外就叫司机停下车,步行走回。在家的日子,他挽着竹筐,拖着笊耙,到路边沟沿上,捡拾干柴禾棍,搂草屑,还与乡亲们一起下地干活。他是在用一颗敬畏的心,感恩生活对他的恩赐。讲到动情处,老人有三次哽咽着说不出话。在这里,我们的心灵再次受到了震撼。不知怎么了,我听得正入迷时,却莫名其妙地走了神儿,忽然想起来一位作家曾说过的话:“文学是需要体验的。”脚踩着大师走过的土地,我也来了灵感,有了真切的生活体验的文学创作,比起那些蜻蜓点水式地深入生活,对现实生活,才能理解得更透彻,感受得更真切,写出的作品就更接地气。


    活动期间,还在安平中学的孙犁广场上,举行了孙犁雕像揭幕仪式。我瞧着蒙盖在大师雕像的大红绸布,仿佛看见了一团腾腾跳跃着的红色火焰。从此,大师魁梧的身材,承载着他那明亮高眺的眼神,还有那艺术的光辉,将永远站立在安平大地上,珍藏在人们的心里头。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在写给纪念孙犁先生逝世10周年暨诞辰100周年系列活动和“孙犁文学奖”散文大赛颁奖仪式的贺信中说:“安平县委、县政府举办一系列活动纪念孙犁先生,必将有力地促进孙犁创作的研究及其作品的传播,使孙犁先生高尚、清明的文学品格,如灯火一样,连绵不断地传递下去,照亮更多的人。”是的,我从与会者的膜拜中,尤其是从安平中学学子们敬仰的坚毅目光中,已经看到了这盏灯火燎原的势头。


    安平,我还会再来的。不为别的,就为心里亮着的这盏灯。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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