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九一八”的“不抵抗命令”,普遍观点认为是蒋介石发出了《铣电》,让张学良“不抵抗,力避冲突”.但历史学家杨天石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不抵抗命令”是出自张学良。
蒋介石的《铣电》是否存在?
关于九一八时期蒋介石的“不抵抗主义”,洪钫回忆说:蒋介石于8月16日,曾有一《铣电》致张学良谓: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张学良曾将这个《铣电》转知东北各军事负责长官,一体遵守。洪钫当时任陆海空军副司令行营秘书处机要室主任,随同张学良在北平办公,因此,他的回忆有相当的权威性。
此外,还有另一个当事人赵镇藩的回忆,他说:当年8月,东北军第七旅旅长王以哲曾到北平向张学良汇报日军情况,回来后传达说:张副司令已经派人将情况报告了蒋介石,蒋指示暂不抵抗,准备好了再干,一切事先外交解决。要效法印度甘地对英国非暴力不合作的办法来应付日本,遇事要退让,军事上要避免冲突,外交上要采取拖延方针。赵镇藩还回忆道:接着又接到张学良转来的蒋介石的《铣电》(八月十六日),主要内容是:采取不抵抗政策,竭力退让,避免冲突,千万不要“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希转饬遵照执行。”等语。赵镇藩当时是第七旅的参谋长,北大营的守卫者。他的回忆也应该有权威性。
一个洪钫,一个赵镇藩,两个当事人的回忆都证明有《铣电》,则《铣电》的存在似乎不容怀疑。
不过,《铣电》的存在也还难于论定。这是因为:第一,洪钫和赵镇藩的回忆均系多年后的回忆,只有片断文字。而且,更关键的是,该电始终不见于各种文献档案。台北政治大学的刘维开教授曾遍查大陆和台湾的各类档案,包括保存蒋介石资料最为完整的《蒋中正总统档案》,均不见此电。因此,他主张对此电存疑。
第二,唐德刚先生在访问张学良时,曾说:“都说蒋公打电报给你,说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民族国家于不顾。又说你拿着个皮包,把电报稿随时放在身上。”唐先生这里提到的“吾兄”云云两句,正是《铣电》中的关键词语。然而,张学良仍然表示:“瞎说,瞎说,没有这事情。我这个人说话,咱得正经说话,这种事情,我不能诿过于他人。这是事实。”“我要声明的,最要紧的就是这一点。这个事不是人家的事情,是我自个儿的事情,是我的责任。”
张学良曾多次否认“不抵抗命令”和蒋的关系。上述谈话中,唐德刚虽然特别引述《铣电》的关键词语以提醒张学良,但张学良仍然坚决否认。这种情况,似非老年记忆衰退可以解释。据此,《铣电》又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
张学良曾发《鱼电》
9月6日,张学良曾有《鱼电》致臧式毅与荣臻等人,电称:现在日方外交渐趋吃紧,应付一切,亟宜力求稳慎。对于日人,无论其如何寻事,我方务当万方容忍,不可与之反抗,致酿事端。即希迅速密令各属,切实遵照注意为要。张学良。鱼。子。秘印。后来洪钫、赵镇藩回忆的《铣电》也许是《鱼电》的误记?
张学良在接受张之宇姊妹访问时,曾谈过他下达《鱼电》的想法:“我已经得到了情报,日本要挑衅。(所以下了)不抵抗主义的命令。我的命令大概是九月,我在医院下的命令。九月。我忘记了,反正是九一八以前。我给东北(军下命令),日本来挑衅,我们不要跟他抵抗……他要来挑衅,我们要躲避……没有想到大规模的……这种大的来啦,惹得国际的问题,世界的问题都来了。”显然,张学良所说“在医院下的命令”,当即上述9月6日给臧、荣二人的《鱼电》。
两国交战是大事,不轻启战端,慎重、冷静地处理日方的挑衅是必要的,但是,慎重、冷静不等于完全放弃有理、有节的抵抗。以忍让求息事,完全放弃抵抗,将会助长敌人的气焰与野心。《鱼电》虽然针对小规模冲突而言,但它仍然是一项错误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