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埋葬着谁的悲伤

时间:2016-05-03 08:01来源:大西北网 作者: 点击: 载入中...

 

    1.


    北方,腊月,风依旧凛冽,茫茫的白雪覆盖了整个城市。白色的天,白色的地,整个世界都被这白色涂满了。


    “萧微”周炎对着前方小声呢喃,声音轻的连自己也没有听到,仿佛被风轻轻一刮,便无影无踪了。


    那一刻,周炎静静地站在雪地上,风吹着他的上衣呼呼作响。是幻觉吧?要不然怎么会莫名的看到萧微了呢?想到这,周炎的心中便隐隐作痛,眼中白雪也变得朦胧起来。


    给怎样形容时间的流逝?


    白驹过隙还是似水流年?七年,那么那么长的时间,可是在周炎的记忆里却又是如此的接近。正如,他曾如此的接近萧微。周炎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怀旧的人,但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将“萧微”脱口而出呢,连同那些已经泛黄的记忆,一瞬间涌现了出来。或许,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吧。


    2.


    七年,七年前的周炎正坐在大学食堂里扒饭。他总是喜欢坐在靠近门窗的那一排餐桌,因为阳光可以透过门窗散射下来,令周炎的心里暖暖的。


    嗯,可不可以坐在这里?轻柔的声音如同一泓清凉的泉水缓缓的流进周炎的耳朵,空气中分明弥漫着桂花的清香。抬头,周炎险些要把刚吃进嘴里的饭喷出。


    他看到了什么啊?


    一身白色的萧微正端着餐盘看着他,初春的阳光碎碎地洒在她的身上,折射进周炎的眼睛里,他恍惚地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


    好啊。萧微应声坐下,然后便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每天都坐在这里是为了纪念什么吗?周炎抬头,他看见沉默被慢慢的肢解开来,片片的碎屑在空中飞舞着,然后倾然落下,散在彼此的发梢、肩头。


    我不懂你再说些什么,周炎低下头,继续吃饭,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有些可爱起来。


    周炎或许不知道,每天在同一时刻同一餐桌上吃饭,时间久了也就会变成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萧微每次来餐厅吃饭,总是不经意间看到靠近门窗的那一排餐桌上就餐的周炎。一天,两天,三天……天天如此,时间仿佛根本不曾流逝过,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永远的都停留在那一排餐桌上呢?萧微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男生,是固执吗还是有什么秘密?萧微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可是心中的疑云还是一天天的变大,直到此刻坐在周炎的面前。


    没什么,真的,只是比较喜欢这里的阳光罢了。周炎吃完饭,补充了一句。


    萧微遮住额头,眯着双眼,朝窗外望去,大片大片的阳光在她眼中不停的闪动着。在萧微的记忆中,那天食堂里到处都洋溢阳光,连吃饭就有点阳光的味道了。


    那年,周炎大三,萧微大一。


    3.


    和萧微在一起的日子里,周炎的生命中总是涌动着五彩斑斓,就如彩虹。以前他总是在梦中看到彩虹的,可是当他想抓住时,却发现太虚幻了。但是,现在却又切切实实的感触到了。


    萧微,你怎么和一个跟屁虫似的。


    呵,我就是一个跟屁虫,你的小尾巴。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萧微有些无赖的回答。


    唉,我周炎有你这样的妹妹而感到耻辱。


    我萧微有你这样不知怜香惜玉的哥哥而可怜。


    远方是什么?


    海子说,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当萧微歪着脑袋问周炎这个问题时,希望,周炎一字一顿地说,远方是希望。然后萧微看见他久久的望着远方,连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只是,萧微没有追问周炎,希望是什么?希望到底是什么呢?连周炎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希望太过于遥远,以至于不可触及,虚无缥缈起来。到不了的地方叫做远方。远方,还是一无所有。


    正如,为什么自己总是要坐在靠近门窗那排餐桌上吃饭,难道仅仅是因为会看到阳光吗?周燕微微苦笑了一下,或许还是希望些什么吧。只是着希望等的太久,已慢慢变成一种习惯。


    那该是一段怎样的故事呢?就把它称作一段在失措季节的失措往事吧。周炎对着萧微说。


    你有没有对别人许下过承诺?萧微脸上流露出一种悲戚。周炎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我有过。那年的那个夏天,还带着些年少的轻狂迈入了大学的校园,大学是多么美好啊,没有了高考的压力,没有了老师的束缚,然后就和许多人一样轰轰烈烈的谈起了恋爱。大一的新生啊,毕竟只是因为寂寥才走到一起,也就注定了这是无果的爱情。那天,我们就坐在那张餐桌上,她对我说,不如我们就彼此放手吧。我说,我会等你,等你三年。可是,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然后呢,萧微问。


    然后就没有了,她走掉了,永远的在我的生命中走掉了。


    周炎在的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他说完后便不再说话了,一切戛然而止。


    你还爱着她吗?你这样为她坚守值得吗?三年的时光啊,你就这样的把自己的感情冰封了三年,你不觉得可惜吗?萧微很想问他这些问题,只是这气氛太宁静了,宁静的让任何人都不想破坏这其中的安逸。


    风轻轻的吹来,拂下小薇的刘海,透过发隙,她看到他的眼睛竟然紧紧的闭着。你的眼中藏着些什么,我从来都不懂。


    4.


    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思念,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哥,可不可以喜欢你?”


    夏日的午后,空气里有着流火的味道。


    “傻丫头,妹妹怎么能喜欢上哥哥呢?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沉默良久,周炎单手环绕在萧微肩上。


    “呵呵,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吗?哥,借你的肩膀用一下,好吗?”萧微轻轻的将头枕在周炎的肩头,顿时,泪花四溅。梨花带雨惹人怜,为哪般?要说多少次,才让你相信我爱你。


    周炎轻抚着萧微的发,依旧默默。我们可不可以不悲伤?自己的那份许诺一定是要坚持下去的,可是自己冰结了两年的心扉明明已经被这个女孩打开,还要坚守下去吗?坚守那份在阳光下的承诺吗?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只有选择默默。


    “哥,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吗?”萧微极力的压制着抽啜,“我数到三,一起转身再也不回头。让我们从哪开始,就从哪结束吧。”


    周炎端详着她的脸,还记得初次看到她时的美丽,亦记得每天跟在他身后充当小尾巴时的调皮。可是,此刻她的脸上怎么会刻满这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绝望与忧伤。这,都是自己的错吗?错在我们本该不曾相识,人生若只如初见。


    周炎用手轻轻的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傻丫头,哥哥怎么会舍得你呢?


    1!


    萧微倔强地喊出了第一个数字,泪水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


    2!


    3!


    周炎看着她转过身去,他突然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午后,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个女孩也是决然转身,再也没有回头。即便说等她三年,却还是永远失去了。周炎很想留住萧微,他害怕自己也会永远的失去她,可是话到口头还是咽了回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阳缓缓西下,周炎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拉长,淡化,直到什么也没有,突然两行热泪还是流了下来。


    他总是在等待,总是在固执的信守着自己的许诺,把这看作是专一,当成一种骄傲的资本。可是他却错过了另一个人,一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人。周炎明白,这次他的心是彻底的冷了,再也不会有一道耀目的阳光闪进他的心里,将其融化。


    爱至成恨,终成空!


    5.


    没有了萧微不是更好吗?


    再也没有人缠着自己问这问那了,再也没有人干扰自己,其实,没有了萧微,没什么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看到阳光,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忧伤;没有了萧微,为什么自己的梦中再也没有了彩虹。


    他最终还是永远的失去了她。


    是的,没有了萧微的周炎在别人的眼中还是以前的那个周炎,依旧很早就起床,依旧忙着考研找工作,只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周炎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七年了,本以为早已忘却了她。


    可是刚才分明看到一个女孩子站在前方的雪地上,她的脸上有着阳光般的笑容,对他说:“哥,可不可以喜欢你?”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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