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般。在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中,日子一天天的就这样溜走了。和往常一样,一大早起身离家,准备上班的时候,妻子背后一声大吼“这等寒冷的天气,你出门怎么没有穿上棉大衣呢?”在妻子话语的背后,我听得出来,里面显然有些气愤的成份。事后细细回想,如此这般这也完全不能怪罪人家,的确是我的过错。
是啊,这段时间的天气状况真是越来越冷了,从早到晚这北风呼呼不停的肆虐,满街的树木显得光秃秃的,冰天雪地的严冬就要来临了。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暂且抛开一些手头的事情,静下心来,任思绪随意飞扬,细细咀嚼一下这个冬天,倒也增添了一些亲切的味道。于是心中便荡起了那久违的记忆,眼睛前看到了亲切的场景,全身上洋溢着浓浓的暖意,因此我很自然的想到了我那快乐的童年,想起了乡村冬日里那些美好的记忆。
按照乡村老家父辈人对时令的衡量方法,明日应该属于农历二十四节气中大雪的节气了,记得鲁南地区的乡村老家有句谚语说的好“立冬来,小雪到,过了大雪穿棉袄,穿棉袄,斗三九,斗了三九孩童笑,春来到”意思是说,过了小雪节气半个月后,迎来的是冬至节气,从冬至算起每度过九天叫做一九,需要过了三九,大约二十七天后,整个冬天的阶段才算得上结束,下个日子春天就应来到了。看来冬天最冷的日子“三九寒天却还没有到来”让人感觉冬日这样的漫长。当我面对着自己的县城之家,由于冬日里靠的是城市统一地热供暖,无事猫在家里的我,在这温暖舒适的屋子里,似乎忘却了冬天,总感觉不到了冬日里的味道。
我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属于我的冬日乡村里的记忆,找回昔日那冬日乡村的味道。因为不管如何,不论走到何方,有一点必须是我永远牢记的:我生在乡村,长在乡村,我是乡村人家走出来的孩子。要知道冬日里的乡村有我的背影,响彻着我的笑声,满含着我的眷恋情结啊。
记忆中冬日的乡村最让我难忘的应该是:伙伴们村南溜冰的场景、替父亲值班打更的惊险事情。
难忘那晚村南大水坑里溜冰时可怕的场景。村子的南头有一个不足一百平方的长形大坑,一年四季没有断过水。这坑的水全是靠着季节性降雨形成的。村子的四周栽满了枝繁叶茂的柳树,夏季的夜晚人们经过白天辛苦的田间劳作之后,不约而同的都聚集到了大水坑旁的柳树下面纳凉避暑,男人们谈论着外界的见闻,讨论着庄稼的管理,期待着秋天里的丰收。女人们有的三三两两在一起洗衣服,有的扇着蒲叶扇议论着集市上、供销大楼里好看的布料,有的则喜欢讨论东家常西家短,说着一些风凉话。在夏夜皎洁的月光下,孩子们则弯着腰玩着“打溜溜蛋”(鲁南地区常说的进皇帝)“打瓦片”“丢沙包”“老鹰捉小鸡”“猪八戒背媳妇”等游戏,有的孩子因为游戏结果的不公平,竟然甩开袖子,光着膀子摔起跤来。可是冬日里大水坑的夜晚却变得冷清起来,呼呼的北风下,吹落了柳叶,吹散了夜晚闲谈的农人。这时候,望眼乡村大街小巷,已经没有了到处行走的人们。可是在大水坑的地方,却仍然有我们那些伙伴们的身影,吃过晚饭我们急匆匆跑到这里,玩耍着各种有趣的游戏。记得有一次,我、洪子哥、小坡兄弟为了比试谁的胆子大,竟然以谁敢到坑里冰块上去跑步为赌注。虽然大坑的水面结了冰,但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厚实,我按要求跑了三圈,洪子哥跑了三圈,可是当小坡兄弟刚刚跑完第二圈的时候,只听得普通一声,在水面冰层的中心处,冰块裂开,小坡兄弟一下子掉进了刺骨的冷水里。这一下可彻底吓坏了我们俩,几乎就要吓得丢了魂。这该如何是好啊,最终还是洪子反映敏捷,我们赶快到离大坑最近的地方----村里大队值班室去找大人帮助,最终将小坡兄弟救上来,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说话,可吓坏了我们,后来据送到县城中心人民医院的医生讲,原来是突然袭遍全身的冰水刺激身体,造成的瞬间“假死”。那一夜的抢救现场,惊动了村中大部分人,为此小坡也躺在家里大病了一场,我和洪子哥被大人重打了一顿,以后村里在大坑四周全部竖起了栅栏,禁止小孩子们在此处停留。至今想起来,总觉得是我们害了小坡兄弟,是我们很大的过错。
难忘那次跟大人们一起打更,村头搏斗歹徒的事情。谈到乡村的打更,不论是听祖辈们讲,还是查阅相关资料,在中国,特别是乡下农村的确有些年头了。可以肯定的是打更至少在宋代以前就有了。这里笔者有宋代杨万里的诗为证,著名诗人杨万里写了一首名叫《不寐》的诗篇,里面有“深山五鼓鸡吹角,落月一窗鹅打更”的诗句。在古代由于没有精确的计时工具,普通人家在夜晚都以听打更人每次敲击梆子不同次数的声响,来获取当夜的具体时间,因此早期的打更主要起的是报时的作用,据祖父讲,旧时民国年间农村打更人是非常辛苦的,必须时时睁着眼睛,守着燃香或滴漏这样的计时器,做到心中能够时刻把握住时间的交替,万万不可出现“落手打三更”错误报时的事情。后来随着现代生活的高速发展,乡村人家获取具体时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农村的打更活动,更多的是通过打更人,走街串巷以不定时巡查的方式,起到看家护院,抓捕盗贼维护农村治安的作用。农村打更还主要在冬日,冬日里本身夜晚较长,天气寒冷,户外行人稀少,这样给一些盗窃分子带来了机会,冬日的乡村夜晚常常丢失锅碗瓢盆,鸡鸭鹅羊,是常有的事情。在村长带领下,开辟一个屋子算是值班室,一般值班室设在村子的中心地段,村长将全村的青年大汉进行分组,按照组次轮流在冬日的夜晚进行值班。大爷作为村长又是我们第一生产队的队长,平时最属他的嗓门高,在没有大喇叭播音器的日子里,每次晚饭后不停的在叫喊当晚打更人抓紧准备值班打更的事情。
当然打更者责任心往往不一样,责任心强的人,每到时间就集合一起,全村巡查。剩下的懒散者们则在值班室里围坐在炉火旁竟然打起牌九来。更有甚者在下半夜刚刚到来的时候,竟然以到街上巡查为由,私自跑回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或许是大爷作为一寸之长,大大咧咧时时批评人的缘故吧,凡是和他一组值班的人,都是认认真真的,吃过晚饭及时来值班室报道,按时间进行全面的巡查,每次巡查还要大声吆喝几嗓门,让盗贼不敢来,直到大天亮经过允许后才敢回家睡觉。村民门半夜里听到打更声心里倒也觉得踏实了许多,也就自然对大爷这一组的打更人产生很好的评价。每年春天村里表彰会上,大爷的这一组常常获得表扬与表彰,发一些洗脸盆,肥皂、皮包等日常家用品。记得有一年,父亲颈椎疼的厉害,只好让我去替父亲打更去。正巧我和大爷同在一组进行打更,我们凌晨两点钟在村子最东头的田地里,听到几声吱吱的声音,继而看到有三个人拿着手电筒找来找去,经过仔细蹲守观察,发现这伙盗贼原来正在偷盗田地中井水里的灌溉庄稼用的抽水泵,大爷让身边的治保主任到村里去叫人,我和大爷等四人直接上去抓捕,谁知我们没有看清楚,原来盗贼共七个人,我们寡不敌众,大爷三人受了伤,我也不知哪来的猛劲,上去就和那个拿大管钳的大汉去搏斗,感觉自己的拳头还没靠近呢,一股凉风从我耳边响过,扇了我一个大嘴巴子,耳朵蹦蹦的响,脸上火辣辣的,我彻底的被打急了,上去咬他的手指,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后,村里来了一大群人追赶了几里路将盗贼全部抓获。
如今的我经过一路的坎坎坷坷,不断着追求着自己的理想,多年前早已经走出了乡村,住进了温暖舒适,生活方便的县城里,同样也度过了好多次的冬天。可是我却在想,若不是妻子的提醒,让我及时添加衣物,我几乎又要在紧张的工作生活中将今年的冬天全然忘记了。我又能够哪里来的思绪,再次静静的坐下来,满心走进儿时冬日乡村里那些温暖的记忆呢?
哦,我爱你,冬日乡村我那温暖一生的记忆。
哦,我爱你,冬日乡村我那心坎中不逝的情结。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