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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只看到我面具上的狰狞,却看不到我面具后的悲伤;你们羡慕我的贵族血统,却不知"无情最是帝王家";你们解读我的人生,我却选择我的结局;人生,注定是一场复杂的旅行,路上少不了质疑与误读;但,那又怎样?即使我的人生之路很短,也要活得自在逍遥。我是高长恭,我为兰陵王代言。
【上篇】对不起,请叫我"三爷"
(兰陵武)王讳肃,字长恭……世宗文襄皇帝之第三子也--据河北磁县高肃墓碑文载
我叫高长恭,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兰陵王,同时也是你们这个时代电视剧《兰陵王》的男主角,那个被人喊做"四爷"的家伙。
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其实我是文襄皇帝高澄的第三个儿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北史》的作者李延寿,还是《北齐书》的作者李百药,都认为我在家排行第四,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
我一生的记忆,最后终结于武平四年的5月,如果用你们现在计算年代的方法,那是在公元573年,那一年,我刚刚过了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但是我却知道,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还记得那一天,我的府上来了一位"贵客"--我大北齐国的尚药典御徐之范。
"来了?"我冷冷的问道。
徐之范点点头,脸上泛出了一种被人揭破心事的红色。"刀子、白绫,还是药酒?"我看着徐之范,忽然摇头道:"别说了,让我猜猜吧,是药酒吧?"
徐之范沉默的点头。
直到这时候,我那没有政治头脑的妻子郑氏才幡然醒悟,原来当今的北齐国皇帝,我那堂弟高纬,要杀我。于是,她开始哭哭啼啼,还要我去跟皇帝解释,愚蠢的女人,就算我去见他,他敢见我吗--一年前,他杀了陪我在沙场纵横多年的老大哥斛律光,如今,自然也要杀我。只有把我们这些手握军权的人杀干净,他才睡得着觉。
我向徐之范拱手一笑道:"典御大人可否稍等,我去去就来。"
半个时辰后,在我的后宅里,升起一股浓烟--我把生前家里所有的账本全部烧掉了--然后,我走到大堂,当着徐之范的面,将药酒一饮而尽。
既然不能活下去,那,就有尊严的死去吧。鲜卑族人,是从不惧怕死亡的。
【中篇】面具,那只是军中标配而已
邙山之败,长恭为中军,率五百骑再入周军……长恭免胄示之面……于是大捷--据《北齐书·卷十一》
作为一个死了1440年的老妖怪,这些年来我看着人世间的不断变化。这些变化对我来说,是顺理成章的,唯一让我不爽的,是你们对于历史的解读。既然你们如今唤醒了我的记忆,那么,我就跟你们说说我的故事。
也许在你们这个时代,拥有英俊绝美容颜的男人,才配叫做帅哥,可是在我们那个时代,在我们北齐国,衡量男人的唯一标准,是实力。
所以,你们永远不能体会,拥有一张俊美面孔的我,在北齐活得多么不开心--在邙山大捷之前,人们提到我,往往带着嘲讽的语气调侃说:"看,那就是文襄皇帝的三儿子,长得跟个大姑娘似的。"这,对于我是一种耻辱--因为我是高澄的儿子,我的身上,流淌着的是鲜卑族人的血,我可以从容面对死亡,但是决不能容忍别人对我的嘲笑。
邙山大捷,我向世人证明了我的实力。
那一天,我穿上鲜亮的盔甲,披上血色的披风,拿起沉重的铁枪,跨上战马,回首望去,500名铁骑亲军那血色的披风连成一片,犹如如血的残阳,他们,都是我鲜卑族的大好男儿,先祖们在草原上驰骋养成的彪悍之气,早已融入了我们的血液,而这种彪悍,在今天将会继续延续下去。
我扬起长枪,一马当先的杀入敌阵。那一刻,我的耳朵里,只有金属撞击的声音,只有马蹄落地的声音,只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杀戮吧,毁灭吧,如果我不能证明自己,那么就让我去死。当鲜血飞溅之时,我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感,这种快感,甚至远远胜于我在女人身上获得的快感--一直到一千多年后,当有学者提出,我们高氏一族或许患有带有暴虐因子的遗传病史时,我才明白这种快感到底是如何而来。
当我带兵杀到被包围的城墙下时,摘下头上的铁面甲胄,守军们这才认出了我--那个曾经他们嘴里的"大姑娘",如今已经是在沙场上屠戮敌军的悍将。
在他们的眼里,失去了往昔对我的嘲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畏之情。
我至今仍记得,在那一战结束之后,士兵们对我的勇猛争相传颂,作为鲜卑族人,喜欢歌舞的他们,甚至编了一支曲子来吟唱我的勇武,没错,这就是后来的《兰陵王入阵曲》。
唯一遗憾的是,那天我在城下摘掉头盔时的一幕,被后人以讹传讹,称我是担心无法震慑士兵而不得不戴着面目狰狞的面具出战,而那面具后面的脸孔,也被他们有意无意的神秘化了。
其实,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天我头上戴的,只是我们大齐国军工生产线上生产的标准配置头盔,这种头盔有一个普通的名字--铁面。简单来说,这种铁面头盔是面具与头盔一体,只露出鼻子与眼睛,虽然戴起来不透气,但是起码可以有效的保护你的头部。
这种以讹传讹,影响了太多太多的人,最有名的例子莫过于在我死后的第435年,一个叫做狄青的小孩儿出生了,在他成年参军之后,也模仿我戴起面具,恐吓敌军,震慑己军,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我戴面具的真实原因,是因为我别无选择。我,真的不神秘。
【下篇】一生就是短暂而复杂的悲剧
邙山之捷,后主谓长恭曰:"入阵及深,失利悔无所及。"对曰:"家事亲切,不觉遂然。"帝嫌其称家事,遂忌之。--据《北齐书·卷十一》
很多史学家认为,我的那句"家事亲切",是招来高纬猜忌的主要原因。可是你们不知道,那句话我说的没错,北齐,就是我的家,北齐的皇帝,本应该由我来做。
我的一生,是一出短暂而复杂的悲剧。
追溯这起悲剧的源头,只因为我是高澄的儿子。
与大多数喜欢用拳头说话的鲜卑人不同,父亲自幼最擅长的不是骑射功夫,而是政争权谋,作为东魏最有权力的大臣,他为北齐的建立夯实了基础,在东魏王朝的最后几年,权力让父亲开始无限膨胀,他甚至开始迫不及待的准备逼东魏孝静帝将皇位禅让于他。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