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肉,但我们哥几个却长得高高大大,没有一点儿营养不良的样子。回想起来,那是因为父亲爱打鱼,肥了我们的嘴巴。
父亲爱打鱼,用的工具不是钓鱼竿,而是手抛网。手抛网打鱼,不仅要膀子上有劲儿,扔得远,更要扔得圆、用力巧;而且眼睛要会看水波纹,哪种水波纹下面有鱼,看准了再抛网。
有一年春节临近时,父亲到海边去打鱼,抛下网去,竟然拉上来脸盆大小的甲鱼。父亲欢笑着,用岸边的石头把它囤积起来,上盖一大个头的重石。继续打鱼,两个小时后来取,那甲鱼却不翼而飞,原来入地钻洞跑了。呵呵,春节的甲鱼宴泡了汤。
有几年,年年发大水,村边东坑的河面加宽,与沟渠都连起来。到处都是水。有水就有鱼呀,父亲的机遇来了。那些日子,每天餐桌上,都能见到鲫鱼、鲶鱼和郎棒鱼。
父亲会水,游泳技术非常好,为捕鱼,他能举着网和衣服,立着凫水到对岸。父亲抛网技术十分了得,十里八村的人都说,太平庄子爱打鱼,鱼把式里有个付进义(父亲的大名)。父亲则笑着说,一辈子打鱼乐呀,在开阔的水面找到鱼的踪迹,心里那真叫美呀!
同村里,也有不少人用钻网捕鱼。当父亲看到河里钻网附近,水花四溅,那水花溅得父亲的心都醉了。他心里念叨,这儿鱼好多,一网下去,又将有不小的收获哩。
后来,举家搬到县城。县城附近有很多大河和大沟渠,比起家乡的小河小坑,鱼自然多。父亲眉开眼笑,因已退休下来,就置办了摩托车,天天和几个发烧友打鱼。我们几个儿女担心,这样起早贪黑,会出危险,就说:“买鱼吃,花不了几个钱。”他说了一句:“吃鱼不乐捕鱼乐。”终因儿女们几次三番劝阻,他慢慢才收了心。前年夏天,我要带他和母亲去南戴河游玩,我在那儿买了一个海景房。起初,父亲怎么也不愿意,后来我答应他可带网过去。因我的房子附近就是洋河口,这里是洋河入海处,潮来,河面有30多米宽,潮去,不少地方露出了河洲,坑坑洼洼处有很多鱼。
父亲听我这么一说,来了精神:“去,有鱼的地方,就是咱家!”结果,一住就是一礼拜,回时还带回一大兜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