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任和李方桂是多年好朋友,两位又是民国时期著名的语言学大家。
二人早年留美读书,回国后均任职于中央研究院史语所。有意思的是两位各自娶的夫人均为名门大家闺秀;而且两位的婚礼上,均邀请的是北大校长胡适作证婚人;抗战期间均赴美任教,多次辗转于中美欧之间,最终在美国任教直到退休,并且两对夫妇都携手共度金婚。
最让胡适羡慕的是,两位著名语言学大家,背后的教授夫人,手中都有一支会写作的笔,在陪伴语言学教授先生、长年照顾家庭的俗常生活之余,用她们最真实的纪实手法,完成了自己陪伴在教授身边的幸福生活记录。一本是杨步伟的《杂记赵家》,一本是徐樱的《我和方桂五十五年》。最有趣的是:在两位语言学大家夫人的自传里,彼此互相提及,而这两对堪称民国“神仙眷侣”的夫妻,他们的爱情故事,竟然都与菊花有关。
一盆大黄菊花
赵元任在与杨步伟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整日里除了给美国哲学家罗素当中文翻译,就是想着往杨步伟当医生的医院跑。有一阵,因为工作原因,两人十天半月没见面,只用电话互相问候。某天晚上,赵元任得了空,匆匆忙忙跑来,恰碰上有急诊病人,慌乱中,赵元任把杨步伟的一盆大黄菊花一脚踢翻,连花盆也踩破了。赵元任给自己打圆场:“男人不总要鲁莽一点才像吗?我赔你几十倍好了。”
于是婚后一赔就是一辈子,每年杨步伟生日与两人的结婚纪念日,杨步伟总能收到赵元任托花房送来的一盆大黄菊花。
一支蟹爪菊
第一次约会,在雨花台饭店,具体细节在徐樱书中写得清清楚楚:“那时正是深秋,我穿了一件墨绿色法国花缎旗袍,黑丝绒大衣,襟上斜插一朵淡黄蟹爪菊花……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那么紧张,直玩到深夜回家,我才发现襟上的菊花不知何时丢掉了。”
洞房之夜,李方桂给徐樱的礼物,是一枝压扁了的菊花,正是初次相逢时,徐樱襟上佩戴又掉在地上的那朵。原来,李方桂从那时起,就认定了这个人,虽然口头上极不善于表达,但情真意切,故而这段婚姻可以风平浪静地度过五十五年。李方桂过世当天,恰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徐樱写下这样一句话:欣逢三秋后,情钟一菊缘。
惊诧那时的爱情,小异大同。医院里的一盆盛开的大黄菊花也好,襟上遗落的那素雅的一支也罢。杨步伟、徐樱各自为了自己的爱情,甘愿躲在语言学教授背后,做家庭主妇,照顾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在当主妇之余,她们也不甘寂寞,提起笔来,写菜谱,写自传,为后世读者留下一笔不小的精神财富。
两处菊香,一样的爱情。
据《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