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谁?在说谁?
“老板好宠他女友,要什么给什么,其实这次真多此一举,每月拨三千元给她不就行了?何必天天来上班?顶辛苦的。”
我的面孔渐渐热了起来。这不是在说我?
只听得她们继续说下去:“我也觉得奇怪,咱们老板精通国、粤、沪语,无端端找个中文翻译理
“我真羡慕人家好福气;什么事都有贵人相助。在中环,三千元一个月的工作也不是容易找得到的,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来坐着,有什么不好?”
我闷在小小的洗手间里差点没昏过去。
听到她们离开了我才敢出去。一到办公室,连忙收拾自己的杂物,一声不晌,也不辞职,忽忽便打一个包,离开写字楼,那两位小姐面面相觎。
我真觉得丢脸丢到“天不吐”去了。一个堂堂的大学毕业生──找份工作也找不到,要姊姊鬼鬼祟祟的拉关系。让她的情人虚拟一个位置,好让我有份工作做。我简直不相信天下会有这种事!背后还叫两个女秘书噜里噜嗦,气得我根本不想踏出家门一步。
到家姊姊正在吃她的“早”餐,我的面色大变,在她面前一坐,便开始发炮。
“姊姊”我说:“我再不成材,也不需要你出到这种魑魅魍魉的伎俩!”
“啊”,她很镇静,“你知道了?”
“这种事迟早谁都要知道的,难道还想瞒我一辈子?”
“做人糊涂点的好。”她叹口气。
“你这种做法简直对我是一种侮辱!”
姊姊抬起眼来,冷冷的说:“侮辱?你恐怕不知道侮辱是什么呢!咱们一爹一娘生下来的两姊妹,凭什么你那么娇贵,可以念到大学毕业?凭什么我自小得在男人堆中混?现在你倒来质问我什么是‘侮辱’!妹子,恐怕我会比你清楚吧?”
我的气忽然全消了。“对不起,姊姊。”
“我见你坐在家中闷,不如出去做份工作──”
“姊姊,是我狗咬吕洞宾──”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你呀,”姊姊叹口气,“你还差远呢,动不动流眼泪,那还不哭死。我从此也懒理你的事,反正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便行。”
她站起来回房间。
我追上去,“姊姊,我明白,我欠你太多,姊姊”
“算了,”她转过头来,“我要结婚了,嫁的便是你那老板,他决定与妻子离婚娶我。”
“结婚?姊姊,你要结婚?”我冲口而出,“那么我呢?”
“你?卜她没好气的说:“你已经长大啦,你自己做人去!!我如何又跟你一辈子?跟得你久了,吃力不讨好。”
“姊姊,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但恭喜你,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成婚?”
“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结婚。”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频频叹气,“难得我也可以上岸,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我──”我心中打了好几个转,哽咽起来。
“我‘从夏’以后,”她似笑非笑的说:“妹子,你再也不是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女孩了,尽管这污泥把你营养得白白胖胖,你心中何尝不想早日脱离我,现在偿了心愿,你该如何庆祝?”
“姊姊,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有没有随得你,我不与你说那么多。”她站起来。
她果然搬出去结婚了,看样子并没有完全原谅我。原来住的房子全归我。我不想住这么大的房子,决心完全独立,在外头找了层中等住宅区,两房一厅,千余元租金,同时也找到一份真正的好工作──在津贴中学要教英国文学,虽然颇有点入不敷出,但晚上找了两份补习来做,也应付得过去。
不是说我不想沾姊姊的光,而是我不想再假撇清,一边依靠着她,花她辛辛苦苦,不知用什么法实了回来的钱,一边还装着与她背道而驰的样子,可恶。对她也太不公平。她被一个妹妹拖着廿多年,如今也该轻松一下。
我一直有与姐姐联络,她一切都知道,但并不干涉,也没有任何意见。
我想约她出来见面,她都不肯。她在电话中说:“你这样就很好,我们不必见面,我最近很忙,如果你支撑不下去,我们再想法子。”她停了停,“你的新工作如何?”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