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虹桥的那些事

时间:2013-10-02 08:49来源:新华网 作者:赵元波 点击: 载入中...

霁虹桥摩崖石刻

 

霁虹桥摩崖石刻

 

  桥是什么?是人类驯服山河、自然人化的过程,也是人类自身所体会到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过程,是突破堑障、打开交通的关键,又是凿空挂碍、交流中外的心灵大使。桥既在表象世界的水上山间凌空越阻,又在意志世界的法相心田普度众生。桥是交通要道的咽喉,也是跨险越阻的人造通途,更是意识领域中自由穿梭的时空机器。弗洛伊德说:梦是欲望的达成。佛说:桥是夙愿的了解。占梦者说,人生如渡,人的一生要通过道道关口,如同过桥一样,要跨险越阻,才能安全到达彼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桥,常常是水路交通交汇处的中枢,往往也是欲达某地的必经之路。在这个意义上,桥梁起着关卡或门户的作用,也正是在这一点上,古人以"关梁"合称关隘与桥梁。有水有人,然后才有桥;人去桥亡,水依然在流动,于是孔子有了不舍昼夜的感动,于是庄子有了濠梁之辩的逸兴,于是我们有了追忆早已湮灭之古桥的冲动。


  说起桥,最为人们熟知的就是茅以升写的中国石拱桥一文了,其中介绍了中国古代最为有名直到现在还在使用的两座石拱桥:修建于隋朝的赵州桥,建于元代的卢沟桥。对于澜沧江上的霁虹桥,人们关注的甚少,也许是他所处的位置偏远,也许是他在现在人们生活中的作用有限,随着抗战时期滇缅公路的开通,这条千年古道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归于宁静,只有烂漫的野花伴随古道一年又一年,只有曾经照过的江月陪伴着着古老的霁虹桥遗址年年岁岁。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滔滔的澜沧江水滚滚南流,诉说着霁虹桥辉煌的过去。再过两年,这座西南地区最古老桥的遗址将随着小湾电站的蓄水而沉入澜沧江水中,不复再见天日,众多游人的到来打破了霁虹桥遗址的宁静,怀古幽思,人们是来向这位见证了保山永昌故道的历史老人做最后诀别的,也许,今后,霁虹桥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


  还是很小的时候,就听去杉阳做生意的大人说起水寨平坡澜沧江上有座霁虹桥,那是由平坡到杉阳的必经之地,是滇缅公路开通前滇西一带的重要商道,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南方丝绸古道--博南茶马古道,其时的我对澜沧江平坡霁虹桥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后来读师专时常常听讲文学史的老师提起博南山兰津古渡霁虹桥,提起那东汉时就曾流传的留下了"汉德广,开不宾;度博南,越兰津;渡澜沧,为他人"的歌谣,对霁虹桥就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想不到这霁虹桥,这博南古道竟有这等历史渊源。在后来,因工作关系,来到了水寨,又听家人,同事说起了霁虹桥,心中就有了一种无名的冲动,何不去找找寻那个早已在我心中扎了根的霁虹桥,回顾一下和霁虹桥相关的点点滴滴,霁虹桥的历史是那么悠远,如同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少女从远古向我们走来。

 

 

  霁虹桥:你从远古走来

 


  霁虹桥,位于永平西南部,横跨永平县杉阳与保山市水寨平坡之间的澜沧江上,两山夹峙,石壁耸立,澜沧江水一涌而出,往南奔涌,犹如李白望天门山一诗写的那样"天门中断楚江开",是古驿道入保山的第一天险,江东为永平的博南山,江西为保山的罗岷山,是古驿道入保山的第一天险。澜沧江从西藏进入云南,穿过横断山脉的千里纵谷,两岸山大谷深,悬崖峭壁,河道礁石密布,险滩众多,水量随季节变化,给航运带来不便。"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险",几千年来,居住在两岸的各族先民,为征服这一天险,在江上开辟了无数的渡口,架设了许多桥梁,其中,历史最悠久的就是"兰津古渡"了。早期的古渡以竹筏木筏为过渡工具。作为一个连接内地向外重要通道上的唯一要塞,此地经历先有渡口,再有溜索、后有木桥、藤篾桥、藤桥,最后到铁索桥的变化。


  古渡开辟于战国,因江水得名兰津渡。


  竹筏、木筏的危险系数太高,因澜沧江水急浪陡,兰津古渡常常成为行人商旅们的不归之路,人们开始第一轮创新,将水面直接接触思路更换为走"空中路线"--东汉时开始用篾绳为桥,攀援而渡,即俗称的"溜索"粉墨登场。


  秦汉时期以来,这里是中国打通滇西,通向缅甸和印度的唯一通道。为了生计,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完成贸易之路,无数官员和民间人士必须冒着船只倾覆、桥断人亡的危险,踏过澜沧江的激流,将澜沧江东岸的博南道和西岸的永昌道连结起来,打通西南丝绸之路。


  西汉以前,这里只是一道古渡口,到了东汉明帝永平元年至十一年间,即公元58年至68年之间,开通博南山道,在澜沧江上架竹桥,取名"兰津桥".


  面对古桥遗址,遥想当年觉得汉武帝将吕不韦后人发配到保山是多么不怀好意的事情。一方面,以死不足惜的一群人为挡箭牌,野心勃勃的到西南开疆拓土,打通抵达中亚各国的秘密通道;另一方面,吕氏后人此行即使通过了"难于上青天"的蜀道考验,兰津渡口的竹筏、木筏、溜索不能把一群人吓死、淹死,估计也能吓傻,彻底将吕氏一族打垮。不过,那时上苍可能觉得吕不韦至少还是有功的,吃了这么多苦头,也不要太过于为难人家。吕家后代走到兰津渡,正为惊涛飞涌、人惊马嘶的场面吓得目瞪口呆的时候,恰巧江边有一棵巨大的榕树被江水冲断,倒下的躯干不偏不倚地横跨两岸,成为天然桥梁。吕不韦的后人作为"探路者"战战兢兢地踩在树上,晃晃悠悠就过了河。这次经历,为人们攻克兰津渡问题开始第二轮创新提供了新的思路--搭桥。


  关于霁虹桥最早、最有名的记载当属"汉德广,开不宾;度博南,越兰津;度兰仓,为它人"的歌谣,东汉永平年间,征集大量民工在汹涌的澜沧江上搭桥,改变了以竹筏木筏过渡的危险,最终一座藤蔑桥横跨两岸,形如雨霁彩虹出,得到霁虹桥的名头。 "汉德广,开不宾;渡博南,越兰津;渡澜沧,为他人。"这首三言六句的民歌,是人民不堪其苦,而发出的愤怒诅咒,这首歌谣告诉我们:博南古道上的兰津渡,当时就早已开辟,也道出汉朝挺进哀牢王属地设永昌郡,为实施有效治理而努力打通通往保山的博南道、永昌道的往事。也道出了滇西因山高谷深浪急的地理特点,逐渐形成以开山道、走马帮为主体的交通方式。同时,面对丰富的水资源,滇西地区一方面苦恼于不能"为我所用",另一方面要想方设法避开大江大河给交通带来的不便。无数的智慧,无数的精彩,也恰恰因为困难的阻挠、心中的期盼而横空出世,不断呈现在人们眼前。为了克服澜沧江天堑,当地人先是就地取材,用竹筏、木筏渡江。但从1986年10月,牢固的铁索桥最终毁于山洪的事实中推想,坐在单薄的竹筏、木筏中挑战咆哮的江水,是多么的冒险的一件事,即使到了上世纪90年代,在霁虹桥被冲毁后14年的"无桥空白期"中,依靠船只摆渡的人们至少有20人因渡江而亡。不难想象,坐竹筏、木筏过江是多么的无可奈何与胆战心惊,"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险"的民谣就是情况的真实写照。


  三国蜀汉时期,澜沧江上已有竹索桥。唐樊绰《云南志》(《蛮书》)里说:"澜沧江南流入海,龙尾城(今大理)西第七驿有桥,即永昌也。两岸高险,水迅激,横亘大竹索为梁,上布箦,箦上实板,仍通以竹屋盖桥。其穿索石孔,孔明所凿也。"根据此段史料记载的推断,在三国时期,诸葛亮部队南征时,就改渡为桥了,只不过是一座竹索桥。


  唐代,这里已建竹索桥。元代,曾换成木桥,后来,复以舟渡。


  应该是技术力量的限制,搭桥思路最终付诸实施的时候,兰津渡口落后、危险地过河方式又延续了几百年,直到南诏时才修建了竹索吊桥,到元代又发展成木桥。据《雍正通志》记载:"元代元贞年间(公元1295-1297年)也先不花西征。易以巨木,将改藤篾桥为木桥,时逢天降蒙蒙细雨,长虹贯日,遂将兰津桥改名为霁虹桥。"从此,"霁虹桥"的名称沿用至今,已有690余年的历史。明成化年间(约公元1476年),霁虹桥附近永平一侧江顶寺了然和尚用化缘得来的资金将桥改建为铁索桥(一说为弘治年间王槐建),稳固性大大加强。成为我们熟知的霁虹桥的最终模样。今天的铁索桥为清康熙二十年(公元1681年)建造,光绪年间重修。桥长115米,宽3.8米,净跨56.2米,由9股18条铁链组成,两条为左右扶手,其余为底,上面铺有横直交叉的两层木板。两岸筑成半圆形桥墩,铁链两头铆死在两岸桥台上,西岸为徒崖,东岸是险峰,下面是滔滔江水,十分险要。桥两端建有桥亭关楼。


  就这样,霁虹桥一边书写滇西桥梁史,一边承担了连通博南道、永昌道,畅通西南丝绸之路的重任,直到1937年,因滇西抗战的需要,绕行博南山的滇缅公路永平段竣工通车,大批物资不再需要经马帮驮运,国际运输线由古丝绸之路转移到滇缅公路上,霁虹桥开始淡出人们的视野。


  历史上霁虹桥都是历代朝廷重兵守卫的关隘要道,抗战时候也曾得到日本侵略军轰炸的"重点关照",但既然被滇缅公路这条威名赫赫的公路所抛弃,似乎徐霞客"迤西咽喉,千百载不能改也"的判断经不住历史考验,即将败下阵来。再怎么样,随着历史的发展,今人的交通水平总比先人高吧。


  从竹木材料改进为铁器,一方面是经过近千年的发展,炼铁、修桥技术有了显着的进步;另一方面,也是形势逼人,不创新继续走老路,已经是此路不通,不仅影响经济文化交流,也成为一种心病--桥毕竟还不是太牢固。之所以这么猜想,是相传当年造铁索桥时,原有的木桥已被江水冲毁殆尽。摆在人们眼前的问题,要么继续拷贝一座木桥,继续在风雨中飘摇;要么更进一步,用铁链栓住大山大河,打造全新的霁虹桥。但要把每根手臂粗、数千斤重、百余米长的铁链送到对岸十分困难。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失败,使人们垂头丧气。似乎尽力了,似乎攻克不了了。人类历史便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奏响绚丽的乐章。在这修桥的关键时刻,人们相互询问:这江水是苍龙不可绑缚吗?这渡口是鬼门关难以平安抵达吗?这人类智慧终究山穷水尽回天无力吗?这生命是否还要白白葬送?经历了彷徨、无助、绝望,甚至是退堂鼓已经敲响后,一束灵光从天而降,最终打开了这个疙瘩。一位年轻的工匠从射箭中得到启发,先将铁链的一头固定在一棵埋入地下几米深的铁铸"万年桩"上,再用一个专门打造的巨型弓弩,用数根粗细不等、与铁链一般长的麻绳由细至粗结好,然后把粗头系在铁链上,细头系在箭尾上,射到对岸。对岸的工匠接"箭"后,把麻绳捆在绞车上,摇动转轮,将铁链拖过来,固定在同样一棵铁铸万年桩上。如此数次,终于在无所依凭的澜沧江边打造出一座人人都可以攀爬的彩虹。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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